“為什麼會是骸骨洲啊……為什麼偏偏是那個地方……”陳墨深低沉的、近乎無意識的喃喃自語。
離開天玄殿已有兩日,這兩日裡,他沉默的時間遠多於說話,眉頭始終緊鎖。
父母的身影在他腦海中模糊又清晰,他們為什麼會去那種絕地?是被困?是尋找什麼?還是……遭遇了不測?無數的猜測和可怕的想象幾乎要將他吞噬。
靈夢安靜地跟在他身邊,小心地邁著步子。她從未離開過那方寸之地,對外麵的世界幾乎一無所知,更彆提“骸骨洲”這種地方。
她看著他失魂落魄、不斷自言自語的模樣,猶豫了很久,終於鼓起勇氣,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聲音細弱地問道:“墨深哥……那個骸骨洲,是個……什麼地方?”
陳墨深的喃喃自語戛然而止。
他緩緩轉過頭,看向身邊女孩那雙清澈卻又帶著怯懦和擔憂的眼睛。
他張了張嘴,最終化為一聲長長的、充滿了疲憊與無奈的歎息。
“那個地方……”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目光投向遠方,
“……很危險,是這個世界最危險、最混亂、最不該踏足的區域之一。”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沉重,甚至帶著一絲後悔,“你不應該跟我來的,我真的……不該帶你一起去。”
靈夢聽到這話,身體猛地一顫,她立刻低下頭,緊緊咬住自己的下唇,纖細的手指用力絞著衣角。
陳墨深看到她這副模樣,他壓下心中的煩躁與擔憂,儘量用平靜的語氣解釋道,既像是在告訴她,也像是在再次提醒自己前路的艱險:
“骸骨洲坐落於沁洲極南之地,傳聞是那是萬年前一隻異獸死後所化,那片土地被無儘的死亡、怨念所汙染,空間紊亂,環境惡劣到無法想象。
那裡盤踞著四大勢力:魔殿、冥教、凡殿、修羅殿。”
他一邊緩步前行,一邊細細數來:“魔殿和冥教,是邪修聚集之地,修煉之法詭異歹毒,視人命如草芥。凡殿,則是一群將肉體錘煉到極致的體修,他們次修異能,信奉絕對的力量,比較好鬥。而修羅殿……”
陳墨深的眉頭皺得更緊,“最為神秘,亦正亦邪,行事全憑喜好,據說殿內皆是曆經無數殺戮而不死的瘋子……總之,那裡沒有任何秩序可言,弱肉強食是唯一的法則。”
靈夢聽得小臉發白,雖然很多概念她並不完全理解,但“邪修”、“殺戮”、“弱肉強食”這些詞語她還是明白點的。
“那……我們去那裡,要怎麼找到叔叔阿姨呢?”她抬起頭,怯生生地問,這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或許能分散墨深哥注意力的問題。
陳墨深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深深的無力感:“不知道,顧殿主也僅僅能大致推斷出他們最後的氣息殘留出現在骸骨洲的範圍,具體在哪個位置,是生是死,一概不知。”
他猜測,骸骨洲那片地域必然存在著某種強大而詭異的乾擾,或許是殘留的異獸餘力,或許是那些頂級勢力布置的結界,使得即便是天玄殿也無法進行更精確的探查。
…………
經過兩天不眠不休的趕路,空氣中的鹹腥味越來越濃。
終於,一片望無際的、灰藍色的浩瀚大海出現在他們麵前。
一個看起來頗為破敗、停靠著十幾條木漁船的小碼頭出現在眼前。
陳墨深深吸了一口帶著海腥味的空氣,目光掃過碼頭,最終走向一位正在船頭修補漁網、皮膚被海風烈日灼烤得黝黑發亮、滿臉皺紋的老漁民。
他上前,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禮貌而平和:“老人家,打擾了,我們想去骸骨洲,您能載我們一程嗎?”
老漁民修補漁網的動作猛地一頓。
他幾乎是僵硬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混濁的眼睛瞪得老大,難以置信地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看起來清秀俊朗、卻提出如此瘋狂要求的年輕人,以及他身後那個怯生生、不像能經風浪的小姑娘。
他的嘴唇哆嗦了一下,聲音乾澀:“去……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