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陳墨深坐在桌前,指尖捏著一杆簡陋的筆,麵前鋪著一張泛黃的糙紙。
兩年來的點點滴滴湧上心頭——月龍的威嚴與偶爾的認可,月德霜溫和的指導與關懷,月詩怡真誠的鼓勵與幫助,廖石峰粗豪卻儘職儘責的捶打,還有那些一同揮灑汗水、互相較勁又彼此扶持的外殿、內殿師兄弟們……
凡殿,早已不僅僅是他尋求力量的地方,更成了他第二個家。
月龍殿主的話是對的,衝動是魔鬼。
但他無法再等待。
他必須立刻行動起來,必須以更快的速度變強!
而留在凡殿,按部就班,速度太慢了!
他需要壓力,需要危機,需要回到那個他更熟悉的沁洲。
留下,是安全卻緩慢的積累。
離開,是危險卻可能更快的征途。
他選擇了後者。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愧疚與不舍,筆在紙上劃過,發出沙沙的輕響。
【月殿主、月叔叔、詩怡,還有凡殿的各位:原諒我的不辭而彆,你們的話,墨深銘記於心,絕不會魯莽行事,枉送性命,父母的仇,救人之事,我片刻不敢忘懷,我需返回沁洲,待他日學有所成,擁有足夠力量之時,必當歸來,與凡殿共抗魔殿!凡殿授藝之恩,庇護之情,墨深永世不忘!珍重。——陳墨深敬上】
筆尖停頓,他輕輕歎了口氣,將這封簡短卻沉重的告彆信放在床中央,用身份牌壓好。
他悄無聲息地推開房門,來到隔壁靈夢的房間窗外。
他知道夜晚,此刻主導這具身體的,絕非那個靦腆文靜的“靈夢”。
他沒有敲窗,隻是對著緊閉的窗戶,用極低卻清晰的聲音呼喚:“暗淵,我知道你醒了,出來。”
屋內寂靜了片刻,隨即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慵懶的歎息。
然後,“嘎吱——”一聲,木門被從裡麵拉開一條縫隙。
月光照亮了門後那雙眼睛——不再是平日裡靈夢那好奇的眼神,而是那漆黑瞳孔。
暗淵主導了身體,她斜倚在門框上,嘴角勾起一抹賤兮兮的笑容,壓低了聲音:“做什麼?大半夜不睡覺,要闖女孩子房間啊?”
陳墨深此刻完全沒有心情與她鬥嘴,眉頭緊鎖,語氣急促而低沉:“少廢話!收拾東西,我們立刻回沁洲!”
暗淵臉上的戲謔笑容瞬間收斂。
她敏銳地察覺到陳墨深狀態不對——那是一種緊繃,眼神深處是冰冷的決心。
這絕不是在開玩笑。
她沒有多問一句“為什麼”、“發生了什麼事”,隻是深深地看了陳墨深一眼,那雙漆黑的眸子在月光下閃過,隨即乾脆利落地點頭:“那等我一會!”
門被輕輕關上,屋內傳來極其細微的窸窣聲。
陳墨深警惕地注視著走廊兩端,耳中聽著遠處巡邏弟子規律的腳步聲,計算著他們下一次經過的時間。
他的心在胸腔裡沉重而快速地跳動著,既有離彆的悵然,也有對前路的決絕,更有一種背叛了凡殿善意的不安。
但他握緊了拳,將這些情緒死死壓住。
片刻之後,房門再次無聲開啟。
暗淵走了出來。
“走吧!”她低聲道。
陳墨深卻是一愣,看著她空空如也的雙手,又瞥了一眼她身後並無行囊的房間,忍不住壓低聲音問道:“你的東西呢?”
他明明聽到她在裡麵收拾了一會兒。
暗淵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伸出纖細的手指,指了指地上因為月光照射而拉出的、屬於她自己的那道陰影,語氣帶著一絲小得意:“喏,都在影子裡,我異能的另一種小用法罷了,懂不懂?”
陳墨深恍然,心中暗歎這種異能運用確實詭異方便。
他不再多言,快速低聲道:“我們不能走正門,守衛森嚴,你自己有辦法翻過外圍的圍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