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老板的境界，已經脫離了商業的範疇！
原來，老板的格局，已經上升到了與整個時代對抗的高度！
他們剛剛竟然還在用“收視率”、“廣告招商”這種庸俗、可笑的眼光，去揣度老板的深意！
慚愧！無與倫比的慚愧！
鮮時光坐在主位上，麵帶微笑，眼神深邃，仿佛默認了魏萊的一切解讀。
但他藏在桌子下的那隻手已經因為用力過猛，把一支筆生生捏成了兩截。
‘夠了……魏萊你個狗東西，你真的夠了……’
‘我隻是想找個好理由虧錢，你他媽的快把我抬成反抗消費主義的當代切·格瓦拉了！’
就在這時，一個一直被忽略的聲音，打破了這片狂熱。
“咳咳。”
財務總監錢多多，那個鮮時光傳媒最後的“理性之光”清了清嗓子，扶了扶他那厚得像啤酒瓶底的眼鏡。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齊刷刷地集中到了他的身上，狂熱的氛圍為之一頓。
大家心裡都清楚，搞藝術，談理想，那是魏總和賈導他們的事情。
但一個項目最終能不能落地，還得看公司這位“財神爺”的臉色。
錢多多看著大家那緊張的表情，又看了看自家老板那一副“一切儘在掌握”的高深模樣，臉上露出了一絲極其專業的微笑。
“魏總和各位導演的藝術追求，我個人表示非常敬佩。”他先是客氣了一句，然後話鋒一轉，拿起了手邊那份他剛剛草擬的預算表。
“但是，我隻從純粹的財務風險控製的角度，來補充一點。”
“鑒於我們之前的幾個項目，都……都出現了一定程度上盈利遠超預期，導致公司現金流和資產結構產生了劇烈的波動……”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眼角不自覺地抽搐了幾下，仿佛在回憶那些被“盈利”支配，夜不能寐的日子。
“而剛剛根據老板親自製定的這套邏輯嚴密的【四絕】策略，我連夜對這個名為《深夜曆史講座》的項目做了一個初步的……財務評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鮮時光也屏住了呼吸，他緊張地看著錢多多。
來吧！給我致命一擊吧！告訴我這個項目需要多少預算！越多越好！最好把賬上所有的錢都給我虧光！
隻見錢多多翻開了那份預算表，緩緩說道：
“我的結論是……”
“這個項目的總成本，包括專家勞務費、最基礎的場地和設備租賃費、以及後期最簡單的剪輯費用……”
“全部加起來……可能……可能還不到我們之前那個項目——《賤來！》製作成本的……”
他頓了頓，豎起了一根手指。
“十分之一。”
會議室裡，瞬間一片嘩然！
十分之一？！
如果說魏萊的“終極解讀”，是給這個項目注入了“崇高的理想”。
那麼，錢多多這句“十分之一”，則是給這個“崇高的理想”插上了一雙“輕盈的翅膀”，拔掉了一切“沉重的枷鎖”！
一個既能追求極致的藝術理想、彰顯公司文化風骨又能完美控製風險，而且還他媽巨便宜的項目！
這……這哪裡是什麼文化苦旅！這簡直是完美項目啊！
所有部門負責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鮮時光看著這戲劇性的一幕，整個人都傻了。他的內心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我他媽……是讓你們虧錢的！不是讓你們省錢的啊！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隻能強行擠出一個欣慰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然後緩緩舉起了手。
“那麼，關於這個【深夜曆史講座】計劃，現在開始投票表決。同意的，請舉手。”
“唰——”
話音未落，十幾隻手如同雨後春筍般整齊劃一地高高舉起！
尤其是財務總監錢多多，他的手舉得最高，最直，最堅定！那副模樣，仿佛不是在投票，而是在向老板那“卓越的財務風險控製能力”，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全票通過！
鮮時光看著眼前這片手臂的森林，感受著這股子萬眾一心準備去“感動時代”的狂熱，他感覺自己終於走在了那條絕對正確的……虧錢大道上。
他站起身，對著眾人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很好！那麼，關於尋找這位‘催眠大師’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