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全國各大城市的影院經理們,不約而同地發現了一個足以載入年度迷惑行為大賞的詭異現象。
“王經理,四號廳的《鬥破神袍》……又爆滿了!”
“什麼?”正在喝豆漿的王經理差點被嗆死,“哪個廳?《鬥破神袍》?你確定你沒看錯排片表?是不是那部好萊塢大片的場次?”
“沒錯啊王經理!”前台小妹的聲音都帶著哭腔,“就是那部前天全天隻有三個人看,其中還有一個是進來蹭空調睡著了的《鬥破神袍》!今天從早上第一場開始,票就沒了!全是網上預訂的!”
王經理不信邪,親自跑到四號廳門口,透過門上的小窗往裡一看,當場就石化了。
隻見平日裡冷清得可以打羽毛球的放映廳裡,座無虛席。
但詭異的是,來看電影的這群人,畫風跟昨天那零星幾個一臉“生無可戀”的觀眾完全不是一個物種。
他們……太“潮”了。
一個個穿著打扮極其前衛,仿佛是剛從米蘭時裝周的t台上集體“下凡”。有人頂著一頭櫻花粉的頭發,有人穿著不對稱的解構主義外套,有人戴著根本看不清路的未來主義墨鏡……每個人身上都散發著一種“我很貴,也很藝術,你看不懂是你不對”的強大氣場。
他們不像來看電影的,更像是來參加一場秘密的spay活動。
更離譜的是他們的觀影行為。
他們幾乎不看劇情,也不在乎男女主角哭得有多撕心裂肺。他們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紅外線掃描儀,死死鎖定在銀幕上主角身上穿的……那幾件奇形怪狀的“神袍”上。
每當主角換上一件新的“戰衣”,影廳裡就會響起一陣壓抑不住此起彼伏的,仿佛在朝聖般的驚歎。g!”
“這個材質的運用……是神跡!”
“你們看那個廓形!那是對人體工學的公然挑釁!太有力量了!”
甚至有幾位前排的“信徒”,還掏出了……筆記本和筆,一邊看一邊飛快地記著筆記,表情莊重肅穆,仿佛在聽諾貝爾獎得主的學術講座。
電影演到男主角穿著那件“賽博龍鱗袍”,在廢墟中被前女友誤會百口莫辯的狗血橋段時,普通觀眾看到的是“虐心”,而這群人看到的卻是:
“絕了!他用工業廢料構成的非人化的冰冷外殼,來隱喻當代男性在情感關係中被誤解、被符號化的生存困境!這是社會學!這是哲學!”
當電影演到男主角穿著那件驚世駭俗的“翠綠蛤蟆袍”,在大雨中被全世界拋棄時,正常人看到的是“慘”,而他們看到的卻是:
“哭!給我哭!這熒光綠,就是他在這個灰暗庸俗的世界裡,最後一點孤獨的靈魂之光!這已經不是衣服了,這是梵高的《星空》,是蒙克的《呐喊》!”
王經理在門外聽得一愣一愣的,感覺自己的三觀連同影院的地板,都被震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縫。
他默默地退了回來,回到辦公室,顫抖著手點開了一個他平時根本不看的名為“vogue”的時尚公眾號。
頭版頭條,赫然是那篇已經刷爆了整個時尚圈的“檄文”——《閉嘴,蠢貨!你們根本不懂<鬥破神袍>的偉大!》。
王經理花了一個小時,強忍著腦細胞陣亡的劇痛,讀完了這篇文章。
讀完,他沉默了。
他緩緩地拿起電話,用一種大徹大悟後平靜的甚至帶著一絲神聖的語氣,對排片部下達了最新的指示:
“通知下去,從今天下午開始,《鬥破神袍》的所有排片,全部換成iax巨幕廳!票價……給我上調百分之三十!另外,在影院大廳循環播放這部電影的服裝設計特輯。記住!背景音樂一定要用歌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