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門弟子區域的邊緣,陰影濃稠得化不開。
顧陽像一抹沒有重量的幽魂,緊貼著冰冷的牆壁,《斂息術》運轉到極致,周身氣息與牆角滋生的苔蘚幾乎融為一體。那雙在黑暗中微微泛著死氣的眼睛,如同獵食的夜梟,緩緩掃過不遠處一棟略顯偏僻的獨棟小院。
那是外門弟子王嘯的住處。此人修為煉氣六層,在外門中算是中等,仗著有個在內門做執事堂兄,平日裡沒少欺壓雜役,克扣份例,顧陽也曾被他尋釁刁難過幾次,搶走過好不容易攢下的幾塊靈砂。
修為不算頂尖,背景有些麻煩但又不至於無法收拾…完美的獵物。
就是他了。
小院內還亮著微光,隱約有酒氣和得意的笑罵聲傳出,似乎正在與人飲酒吹噓。
顧陽耐心地等待著,如同潛伏在泥沼下的鱷魚,一動不動。
直到月上中天,小院內的燈火熄滅,另一名弟子醉醺醺地告辭離去,王嘯打著酒嗝,腳步虛浮地關上院門,哼著小調走向臥房。
就是現在!
顧陽眼中厲色一閃,身形如同鬼魅般飄過院牆,落地無聲。《冰心凝脈訣》與《千鍛冰髓法》同時催動,體內那冰寒死寂的靈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凝聚!
他抬手,食指中指並攏,一縷凝練到極致,灰黑中夾雜著冰藍的煞氣,如同毒蛇的信子,在指尖吞吐不定!
《冰煞噬心咒》!
去!
他隔空朝著臥房方向,猛地一點!
那縷煞氣無聲無息地穿透窗紙,沒入房中正脫衣準備就寢的王嘯後心!
王嘯身體猛地一僵,打了個寒顫,疑惑地摸了摸後背,嘟囔了一句:“哪來的陰風…”酒意上湧,也沒多想,倒頭便睡。
成了!
顧陽毫不留戀,轉身便走,幾個起落便消失在重重陰影之中,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他並沒有走遠,而是在遠處一個隱蔽的角落藏匿起來,默默感應著那縷煞氣的存在。
一夜無話。
第二天午後。
外門弟子區域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和驚呼!
“快來人啊!王師兄不行了!”
“渾身冰冷!像冰塊一樣!”
“心脈…心脈好像被凍住了!”
顧陽混在聞訊趕去圍觀的人群中,冷眼看著王嘯被人從屋裡抬出來,臉色青黑,渾身覆蓋著薄霜,牙關緊咬,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眼看就不行了。
幾名執事弟子迅速趕來,檢查之後,臉色都變得無比難看。
“好陰毒的寒煞!蝕人心脈!”
“是誰下的毒手?!”
“快!抬去丹堂求救!”
人群議論紛紛,驚恐又好奇。
顧陽低下頭,掩去眼底一閃而逝的寒芒。
威力…比他預想的還要強。而且,那煞氣中蘊含的死寂特性,極難驅散。
很好。欺負過我的人,這賬我要清算了。
他沒有再多看,悄然退出了人群。
接下來的幾天,外門弟子區風聲鶴唳,執事堂加大了巡查力度,但王嘯中的煞氣極其古怪,線索寥寥,最終也隻能不了了之,成了懸案。據說王嘯雖然被丹堂長老救了回來,但心脈受損,根基大毀,修為大跌,徹底廢了。
顧陽對此漠不關心。
他隻是在夜深人靜時,再次來到了黑水沼澤。
站在那處已然徹底化作絕地的“排汙口”,他深吸一口充滿劇毒瘴氣的空氣,雙手緩緩插入那粘稠如膏、冰寒刺骨的漆黑泥漿之中。
《汲靈化生訣》——逆轉!全力運轉!
這一次,他不再小心翼翼!
他瘋狂地抽取著體內積攢的所有汙穢毒素,丹毒以及煉化各種廢料產生的龐雜戾氣,如同開閘泄洪般,毫無保留地灌入沼澤深處!
來吧!吃吧!你不是餓嗎?!
更多的“飼料”!換取更多的力量!
淤泥劇烈翻騰,如同煮沸了一般!墨黑色的毒氣衝天而起,又被勉強壓製在這片區域!
那深處的饑餓意念再次被驚動,感受到這前所未有的大量“投喂”,傳遞出狂喜的情緒,更加貪婪地吞噬起來!
同時,一股比之前更加精純、更加磅礴、但也更加死寂陰寒的能量,如同井噴般反饋而回!
顧陽把《千鍛冰髓法》和《汲靈化生訣》正逆同時運轉到極限!
瘋狂地吸納!瘋狂地煉化!
身體成了戰場,經脈在極限的充盈和撕裂間哀嚎!生機在飛速流逝,壽元如同沙漏般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