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陽以《幽獄鎮煞經》的“鎮”字訣對抗幻境,周身三丈的沼澤景象劇烈扭曲,那淵螭的咆哮也變得斷斷續續,仿佛信號不良的影像。他感覺隻要再加一把力,就能徹底撕開這層虛幻的帷幕。
然而,就在此時,幻境驟變!
冰冷的沼澤,猙獰的淵螭如同潮水退去般消失不見。眼前的景物扭曲重組,化作一間氤氳著仙氣,彌漫著玉漱泉獨特氣息的洞府——月璿尊者的玉漱洞府!
而就在那汩汩湧動的泉眼旁,月璿尊者正背對著他,雲裳輕薄,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長發鬆鬆垮垮挽了一個髻,用一根長長的玉簪固定在腦後。幾縷不聽話的發絲蜿蜒,貼附著白皙的頸脖,沒入微敞的領口。
她緩緩轉過身,絕色的容顏不再是往日的冰冷。冰藍色的眸子眼波流轉間,蕩漾著瀲灩的水光,那目光軟軟地黏在顧陽的臉上,眼神中帶著迷離。每一寸眸光都在訴說著無聲的渴求。
她款款向前,步履輕盈,宛如踏在雲端。隨著她的靠近,一絲若有若無的清冷幽香,精準地搔刮在顧陽的心尖上。她突然微揚唇角,抬手搭在顧陽的肩膀上,手指在顧陽衣領口劃過,看著他的眼睛說“顧陽……”
顧陽心神劇震,體內運轉的《幽獄鎮煞經》猛地一滯,那原本即將被撕開的幻境瞬間穩固下來,甚至變得更加真實!月璿尊者身上的幽香,她眼神中的波光,都清晰可辨。
顧陽滾動了一下喉結,隻覺得胸口被月璿輕輕一推,一陣天旋地轉,下一刻就倒在了被月璿隨手從儲物袋取出的軟榻之上,他腦中眩暈了片刻,目光發直地看著站在榻尾的月璿。
月璿抬起雙腿跨坐在顧陽的腰腹上,俯下身看著顧陽的眼睛輕輕喊道:“顧陽……”
顧陽的呼吸逐漸從平穩轉為急促,對著月璿那雙冰藍色的眼睛,他更覺得呼吸困難。
“顧陽……”月璿低低喚了一聲,仿若情人間的呢喃。
顧陽像是被蠱惑了似的抬起手,手繞過月璿的臉,伸向月璿插在頭發間的簪子,輕輕一抽。
一頭青絲如潑墨般的順著月璿的頸窩和臉側垂下,使月璿此刻看起來像是某種魅惑眾生的妖精。
月璿一手撐在榻上,一手指尖縈繞著熟悉的冰藍色的靈光,她的指尖並未直接觸碰,而是隔著微小的距離,緩緩描摹著顧陽麵部輪廓的虛影,從下頜,到唇線,最後流連在他的眉骨附近。
“顧陽……”她的聲音低低地帶著些沙啞,指尖緩緩向前,帶著那不容抗拒又充滿誘惑的靈光,輕輕點向顧陽的眉心。指尖未至,那股混合著精神魅惑與力量壓迫的氣息已然降臨,仿佛在許諾極樂,又像是在宣告永恒的沉淪。
危機瞬間升至頂點!
顧陽瞳孔收縮,全身肌肉緊繃。他知道這是幻境,但這由他內心衍生出的“月璿”,比任何外敵都更難對付!抗拒她,仿佛就是在抗拒自己內心的某種渴望!
就在那指尖即將觸及眉心的刹那,顧陽眼中猛地爆發出決絕的厲色!
“你不是她!”
“她豈會如此!”
“起開!你壓到我頭發啦!”
顧陽把手中的玉簪揮向身前的月璿尊者,逼迫她不得不往後退了退。指尖凝聚的靈光瞬間飄散。
他並非否定那份潛藏的情感,而是清晰地認知到——真正的月璿尊者,是那高懸九天,清冷孤傲的冰凰,是那將他視為棋子,深不可測的執棋者!她的誘惑,她的垂青,絕無可能如此直白,如此…廉價!這幻境,終究是低估了月璿,也低估了他顧陽的清醒!
《幽獄鎮煞經》以前所未有的決絕姿態再次瘋狂運轉!這一次,那“鎮”之力不再僅僅是向外擴散,更是向著自己的內心狠狠鎮壓而去!鎮壓那瞬間的動搖,鎮壓那不該有的妄念,鎮壓一切虛妄與魔障!他以意誌為枷鎖,強行束縛住所有翻騰的心緒,將識海化作堅不可摧的牢籠。
轟!
腦海之中仿佛有驚雷炸響!那“月璿”的身影在他決絕的意誌和狂暴的鎮壓之力下,如同鏡花水月般劇烈晃動,臉上的媚笑僵住,轉為錯愕,繼而扭曲!最終崩散成無數的光點,消失無蹤。
……
幾乎在顧陽堪破月璿幻象的同時,祭壇上的守殿長老殘魂猛地發出一聲悶哼,虛影一陣晃動,看向代表顧陽的那個光點,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一絲驚懼。
“怎麼可能?!他竟能掙脫‘七情引’中最難的‘愛憎癡’?!此子道心…堅凝如鐵!”殘魂鎮守雲殿無數歲月,見過太多天才俊傑在這一關沉淪,尤其是麵對內心最隱秘的渴望時,鮮有人能如此果斷地揮劍斬情絲。顧陽的表現,超出了他的預料。
……
荒漠中,雷豹感覺自己即將被黃沙徹底埋葬,意識模糊之際,他仿佛聽到顧陽那平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雷師兄,守住!”他猛地咆哮一聲,將最後的力量化作不屈的戰意,巨斧虛影在識海中劈開混沌!
丹房裡,白芷沉浸在藥理推演中,周身散發出淡淡的,充滿生機的藥香,將那虛假的丹火與斥責隔絕在外,她的眼神越來越堅定。心神與藥香融為一體,構築起一道純粹由藥理知識形成的無形屏障。
……
顧陽麵前,那“月璿”的幻影徹底崩碎,化作點點流光消失。周圍的玉漱洞府景象也開始褪色,片片剝落,漸漸瓦解。
但幻境並未結束!
破碎的景象再次重組,這一次,他站在了一座孤峰之巔,腳下是翻滾的雲海,凜冽的罡風呼嘯吹拂。而他的對麵,站著一個人——一個麵容模糊,但氣息、身形,甚至體內運轉的功法都與他一般無二的人!
“心魔鏡像…”顧陽眼神冰冷,認出了這最後的考驗——戰勝自己!
雲殿之巔的試煉,一環扣一環,凶險萬分。而顧陽,已然闖過了最防不勝防的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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