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內重歸死寂，隻有地脈深處隱約傳來的煞氣流動聲，如同這古老祭壇的低語。顧陽盤膝坐在冰冷的岩石上，雙目微闔，周身那如同黑色水晶戰甲般的幽獄煞罡緩緩流轉，將最後一絲逸散的煞氣餘波也吸納殆儘。
築基大圓滿。
感受著體內奔騰咆哮著的，遠比後期雄厚數倍不止的幽獄真元，以及那初步成型蘊含鎮壓之力的“幽獄領域”，顧陽心中卻並無太多欣喜，反而更加沉靜。
境界是突破了，但他很清楚，這隻是量的積累達到了一個頂峰。從築基到金丹，是生命層次的躍遷，是修行路上第一道真正的天塹。無數驚才絕豔之輩被困於此境終身不得寸進，直至壽元耗儘，化為黃土。
他如今雖站在了築基境的巔峰，一隻腳踏入了金丹的門檻，但另一隻腳能否邁過去，何時能邁過去，依舊是未知數。
“金丹……”顧陽內視自身丹田。那枚融合了玄冥冰焰的煞罡獄核，此刻已然大了數圈，通體暗沉，表麵幽藍冰紋與剛剛吸收完的黑色煞氣本源交織，緩緩旋轉，如同一個微型的黑洞，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吸力和鎮壓之意。
這便是他的“道基”之種，未來凝聚金丹的根基。
然而，這顆“種子”雖然強大，卻也因此格外“挑剔”。它源自《幽獄鎮煞經》這等霸道功法，又融合了淵螭煞氣、玄冥冰焰、地火靈根廢氣、黑風煞氣本源等多種頂級能量，想要將這些力量完美統合，凝聚成一枚渾然一體、圓潤無瑕的金丹，其難度遠超尋常修士。
“需要的，不僅僅是龐大的能量積累，更是對自身之‘道’的深刻領悟，以及對所有力量的絕對掌控……”
顧陽回憶起《幽獄鎮煞經》中關於金丹境的隻言片語，以及那守殿長老殘魂記憶中關於流雲宗修士結丹的普遍方式。通常需要尋找一處靈脈充沛的靜地，準備大量精純靈石和輔助丹藥，閉關苦修，水磨工夫，短則十數年，長則數十年甚至上百年，方能捕捉到那一絲凝結金丹的契機。
而他這條路，顯然無法照搬。他的力量太過龐雜霸道，常規的閉關靜修，恐怕難以讓這顆獨特的“道基之種”圓滿。
“或許……需要更極端的環境，或者……更激烈的‘錘煉’？”顧陽目光閃動。他想到了雲海秘境核心那混亂的能量，想到了與上古淵螭分神的戰鬥，想到了吞噬煞氣之心時的生死危機。每一次在極限壓力下的突破，都讓他對自身力量的掌控更深一分。
《幽獄鎮煞經》，走的本就不是中正平和的路徑。以戰養戰，在鎮壓外邪的同時錘煉己身，或許才是凝聚“幽獄金丹”的正途。
他暫時壓下了立刻嘗試衝擊金丹的衝動。剛剛突破築基大圓滿，境界需要穩固，新獲得的力量需要熟悉，那龐大的煞氣之心本源也需要慢慢煉化，轉化為自身的根基。貿然衝擊金丹，失敗的風險極高。
“當務之急，是徹底掌握築基大圓滿的力量，並將‘幽獄領域’初步完善。”顧陽定下心神。
他不再多想，徹底沉浸到修煉之中。神識內斂，仔細體會著體內每一分力量的流動，推演著“幽獄領域”的種種變化與應用。那得自秘境的金色殘頁，雖然無法直接參悟，但其散發出的浩瀚道韻，依舊在潛移默化地滋養著他的神魂，拓寬著他的思維，讓他對力量的本質有了更多模糊而珍貴的靈感。
時間在寂靜的修煉中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當顧陽再次睜開眼時，他周身的氣息已然徹底穩固，圓融如一，那偶爾外泄的威壓也收斂了許多，顯得更加深沉內斂。築基大圓滿的境界，算是徹底夯實了。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體內傳來如同悶雷般的低沉轟鳴。心念一動，幽獄領域悄然展開，周身三丈之內，空氣凝固，光線扭曲，仿佛自成一方小小的天地，隔絕內外。雖然範圍不大，但在這領域內，他感覺自己的力量能得到不小的增幅，而對敵人的壓製則更為明顯。
“該離開了。”顧陽看了一眼空曠的祭壇。星樞閣修士的屍體早已被他用煞氣火焰處理乾淨，不留痕跡。此地的煞氣源頭被他取走，日後黑風澗的煞氣會逐漸減弱，最終或許會變成一個普通的荒穀。
他沿著原路返回，穿過側穀，再次來到黑風澗的主穀。外麵的煞潮早已平息，但穀中依舊彌漫著濃鬱的煞氣，隻是失去了本源，顯得有些“虛浮”。
沒有停留，顧陽直接施展遁光，衝出了黑風澗，重新回到了北寒雪原的天空下。
陽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顧陽懸浮在半空，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力量，目光望向流雲宗的方向，眼神深邃。
實力大增，但他麵臨的局麵並未變得簡單。
星樞閣損失了人手在此，絕不會善罷甘休，追查是必然的。宗門內部，關於他“失蹤”和“攜寶潛逃”的傳言恐怕也發酵得差不多了。還有那上古淵螭的隱患，以及月璿尊者那深不可測的態度……
“力量，還是不夠。”顧陽輕輕吐出一口氣。築基大圓滿，在麵對這些潛在的狂風暴雨時，依舊顯得單薄。唯有金丹，才能真正擁有立足和博弈的資本。
他需要尋找下一步的機緣，或者一個能讓他安心衝擊金丹，並且能提供足夠支撐的地方。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幾個可能的地點：流雲宗內門的一些隱秘修煉之地？還是更危險的域外戰場？亦或是某些記載中的上古遺跡？
辨彆了一下方向，顧陽並未直接返回流雲宗，而是朝著雪原另一個方向的某個大型修士城池——“冰風城”飛去。他需要了解更多外界的信息，尤其是關於星樞閣的動向，以及可能存在的、適合他衝擊金丹的機緣之地。
身影化作一道不起眼的流光，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上。他的金丹之路，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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