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奇物齋前那場不大不小的風波，顧陽和白芷都沒有了繼續閒逛的興致。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方才那錦袍青年倉皇逃離的尷尬與周圍人群探究的目光，令人不適。
兩人沉默地穿過依舊喧鬨的集市，回到了相對安靜的寒鴉商棧附近。
在距離商棧還有一條街的僻靜巷口，顧陽停下了腳步。他轉身，看向抱著丹爐，亦步亦趨跟在自己身後的白芷。
“白師妹，材料和丹爐已經買得差不多了，之後你作何打算？”顧陽的聲音透過鬥篷，顯得平靜無波。
白芷連忙道：“顧師兄，我準備明日一早就與丹堂的師兄師姐們彙合，儘快返回流雲宗。兄長傷勢拖不得，越早煉丹越好。”她臉上帶著歸心似箭的急切。
顧陽點了點頭，這在他的預料之中。他沉吟片刻，語氣變得嚴肅起來：“白師妹，今日你我相見之事，以及我贈你龍涎草，還有我如今的修為境界，還望你守口如瓶，莫要對任何人提起。”
他目光深邃，透過鬥篷的陰影落在白芷臉上：“便當作……從未在冰風城見過我。”
白芷先是一怔，隨即恍然。顧師兄修為精進如此神速，定然有其秘密和機緣，不願暴露行蹤也是情理之中。更何況，流雲宗內部關係複雜，天樞峰之前還調查過他，若是讓人知道他已結丹並出現在北境，恐怕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她鄭重地點了點頭，眼神清澈而堅定：“顧師兄放心，白芷明白輕重。今日之事，出你之口，入我之耳，絕不會讓第三人知曉。我回到宗門，也隻說是僥幸在集市購得龍涎草葉片。”
看著她認真的模樣，顧陽心中稍安。白芷品性純良，既然承諾，應當會遵守。
“如此便好。”顧陽語氣緩和了些，“路上小心。雷師兄那邊……他要是問起，你就說我很好。如果他沒問，你就當做沒有這回事。”
“嗯！顧師兄，你也多保重！”白芷用力點頭，眼中帶著一絲不舍。此次一彆，不知何日才能再見了。
她沒有再多言，對著顧陽微微欠身，然後抱著她的新丹爐，轉身快步離開了巷子，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拐角。
顧陽站在原地，靈識確認白芷安全離開後，並未立刻返回寒鴉商棧。他站在原地，仿佛在思索著什麼，實則強大的靈識如同無形的雷達，細致地掃描著周圍的一切。
從離開奇物齋開始，他就隱隱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視線，如同附骨之疽，鎖定在他身上。這感覺極其隱晦，若非他靈識遠超同階，且經曆過無數次生死搏殺，對危險有著野獸般的直覺，恐怕都難以察覺。
對方很謹慎，距離保持得極好，氣息也收斂得近乎完美。
“暗影樓……還真是陰魂不散。”顧陽心中冷笑。這種隱匿和追蹤的手法，與之前在龍脊山脈遭遇的暗影樓殺手如出一轍。
是誰？星樞閣？還是幽冥殿？亦或是……流雲宗內部有人還不死心？
他不動聲色，如同未曾察覺一般，邁開步子，並未走向寒鴉商棧，而是朝著冰風城的西門方向走去。他的步伐不疾不徐，與尋常修士無異。
隨著他離開繁華區域，越靠近城門，那股被跟蹤的感覺就越發清晰。對方顯然也在等待他離開人多眼雜的地方。
很好。
顧陽眼底寒芒一閃而逝。他正愁找不到人試試新得的“分光劍”和鞏固一下金丹境的實力，既然有人送上門來，那他就不客氣了。正好也看看，這次又是誰在背後搞鬼。
出了冰風城西門，外麵便是茫茫無邊的雪原和冰川。凜冽的寒風如同刀子般刮過，卷起漫天雪粉。相比於城內的喧囂，這裡顯得格外空曠死寂。
顧陽並未飛行，而是施展身法，在雪地上留下淺淺的足跡，朝著不遠處一片被風雪侵蝕得千瘡百孔的冰蘑菇林掠去。
那裡地形複雜，正是解決麻煩的好地方。
果然，在他進入冰蘑菇林後不久，三道如同鬼魅般的白色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剛才停留的地方。他們全身籠罩在白色的偽裝服下，與雪地幾乎融為一體，氣息收斂到極致，隻有眼中偶爾閃過的冰冷殺意，顯示出他們的身份。
三名殺手，兩名築基後期，一名……金丹初期！
為首的是一名身材瘦小的男子，眼神如同鷹隼般銳利，他看了看顧陽消失的方向，打了個手勢。三人立刻分散開來，呈扇形，如同狩獵的狼群，悄無聲息地潛入了冰蘑菇林。
林中，顧陽站在一根巨大的冰柱後麵，仿佛在欣賞著冰原的景色，背對著來路。
嗖！嗖！嗖！
三道微不可聞的破空聲驟然響起！
並非從背後，而是從左、右、上三個刁鑽的角度同時射來！那是三根細如牛毛、淬著幽藍劇毒的冰針，速度快得驚人，封死了他所有閃避的空間！
然而，就在冰針及體的前一刻，顧陽的身影如同泡沫般驟然消散！
殘影！
三名殺手瞳孔同時一縮！
“他在上麵！”那名金丹初期的瘦小殺手反應最快，厲喝一聲，猛地抬頭！
隻見顧陽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他們頭頂上方一根橫生的巨大冰棱上，黑色的鬥篷在風雪中獵獵作響，兜帽不知何時已經掀開，露出了那張冰冷而年輕的麵容。
他居高臨下，目光如同萬載寒冰，掃過下方三名如臨大敵的殺手。
“暗影樓……這次，又是誰派你們來的？”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名殺手的耳中，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那名金丹初期的瘦小殺手心中駭然，對方不僅輕易躲開了他們的合擊，更是早已發現了他們的蹤跡！這份靈識和反應，絕非等閒之輩！
但他畢竟是經驗豐富的殺手，瞬間壓下驚懼，陰冷道：“將死之人，何必多問！結陣！”
另外兩名築基後期殺手聞言，立刻移動身形，與瘦小殺手形成三角陣勢，一股陰寒的、專門針對神魂的詭異力場瞬間擴散開來，試圖乾擾和壓製顧陽。
“冥頑不靈。”
顧陽冷哼一聲，不再廢話。他心念一動，新得的“分光劍”發出一聲清越的劍鳴，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出現在他手中。
是時候，檢驗一下金丹境的實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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