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冰風城,顧陽並未全力飛遁,而是將速度控製在金丹初期修士的正常水平,同時將幽獄領域的隱匿之能催發到極致,身形如同融入了呼嘯的北風與漫天雪幕之中,難以捕捉。
他選擇的路線也並非直線返回流雲宗,而是繞行了幾個方向,時而潛入地下借助《地行術》穿行,時而在人跡罕至的荒山野嶺中飛掠,儘可能抹去自己可能留下的痕跡。暗影樓和皇甫家或許會追查,但他相信,隻要自己足夠小心,對方短時間內難以鎖定他的行蹤。
數日後,顧陽已然遠離北境,進入了流雲宗核心勢力範圍。越是靠近流雲宗的明麵上的核心範圍,他越是謹慎。收斂了所有金丹氣息,將修為偽裝回築基中期,混跡在往來的人流與低階修士之中,毫不起眼。
既然月璿尊者再三囑咐要潛回,顧陽就不可能直勾勾地從山門進入,那樣就直接暴露了。流雲宗護宗大陣雖然強悍,但覆蓋範圍極廣,總有一些相對薄弱的或是依靠地脈運轉的節點。作為曾經負責梳理流雲宗外圍各個靈泉的雜役,顧陽對流雲宗外圍的地脈走向和陣法節點,有著遠超旁人的了解。
他繞到流雲宗外圍一處人跡罕至的的險峻山澗。此地靈氣稀薄,地勢複雜,是護宗大陣能量流轉的一處相對遲滯的區域。
夜幕降臨,月隱星稀。
顧陽隱匿在澗底一塊巨岩之後,靈識如同最精細的刻刀,仔細感知著頭頂上方那無形無質卻蘊含著磅礴能量的護宗光罩。光罩之上,無數符文如同流水般緩緩運轉,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威壓。
他耐心等待著,計算著陣法能量流轉的周期。足足過了一個時辰,當那光罩上的符文流轉到一個特定的、略顯晦暗的節點時——
就是現在!
顧陽眼中精光一閃,《地行術》全力施展!他整個人仿佛化作了一道無形的土行元氣,如同水滴融入海綿,順著那處能量相對薄弱的陣法節點與下方地脈的連接縫隙,悄無聲息地滲透了進去!
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沒有引起絲毫陣法波動。
穿過護宗大陣的瞬間,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濃鬱靈氣撲麵而來。流雲宗內,依舊是那般仙山縹緲、雲霧繚繞的景象。
顧陽不敢有絲毫放鬆,身形緊貼著陡峭的山壁陰影,如猿猴般在山石凸起之處騰挪跳躍。他避開了所有可能設有禁製或有人巡邏的路徑,完全依靠對地形的熟悉和強大的靈識感知,在夜色和山林的掩護下,朝著玉漱洞府的方向潛行。
沿途,他甚至能隱約感知到幾道強大的靈識從空中掃過,那是宗門內金丹長老的例行巡查。但他將隱匿功夫做到了極致,加之修為今非昔比,都有驚無險地避了過去。
峰頂,漱玉洞府的入口依舊被繁複的禁製封鎖著,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但顧陽取出月形玉符,玉符熒光閃過,眼前的禁製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缺口。
沒有猶豫,顧陽身形一閃,沒入其中。
熟悉的靈霧瞬間包裹全身,但與當初身體無法承受磅礴的靈氣不同,如今這靈霧對他強悍的金丹肉身和蘊含玄冥冰焰的真元而言,已變成了毛毛雨之類的存在。
洞府內的景象,與他記憶中的一般無二。中央,那口汩汩流動的玉漱靈泉依舊蒸騰著乳白色的靈霧,濃鬱精純的靈氣幾乎化為實質,泉眼深處有一抹幽黑的淵螭煞氣緩緩遊動,似乎……比記憶中黯淡了一絲?
顧陽的目光越過靈泉,落在泉眼對麵那塊巨大的光滑如鏡的萬年寒玉之上。
那裡,一道月白色的身影靜坐其上,仿佛與這冰寒的洞府融為一體。
月璿尊者。
她依舊穿著那身素雅的長裙,臉上蒙著薄紗,隻露出一雙清冷如冰潭的眸子。但此刻,顧陽卻能清晰地感覺到,眼前這位尊者的氣息,如同無底的深潭,浩瀚莫測。他金丹初期的靈識探去,竟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感知不到其深淺!
半步元嬰?不!絕對不止!
顧陽心中凜然。月璿尊者之前表現出來的實力,果然隻是冰山一角。她的真實修為,恐怕遠超想象,甚至可能……已然元嬰!
月璿尊者緩緩睜開雙眼,目光落在顧陽身上,那眼神平靜無波,既無久彆重逢的感慨,也無對他修為精進的驚訝,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你來了。”她淡淡開口,聲音清冷,與這洞府的寒意相得益彰。
“見過尊者。”顧陽拱手行禮,不卑不亢。今時不同往日,他已結金丹,擁有了平等對話的資格。
月璿尊者微微頷首,算是回應了他的禮節。她玉手輕拂,一道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掃過顧陽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