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儘頭,那道新裂的縫隙像被誰用刀從地心劃開,邊緣還冒著細碎的紫煙。公孫宇蹲在裂口旁,指尖撚了點灰燼,湊到鼻尖一嗅,眉頭立刻皺成個“川”字。
“這味兒,熟得讓人牙酸。”他嘀咕,“跟上次在東部那堆破陣裡聞到的,八成是同一家廚房燉出來的。”
慕容雪站在他身後半步,手中靈息羅盤轉得像風車,指針劈裡啪啦亂跳,活像被雷劈了七回。“不行,乾擾太強,靈識跟瞎了似的。”她把羅盤塞回袖袋,語氣平靜,手卻悄悄按住了腰間的藥囊——那是洛璃送她的清靈香囊,裡頭睡著幾片淨心蘭。
公孫宇沒回頭,從背囊裡掏出個銅疙瘩,巴掌大,布滿齒輪和刻度,底下還連著三根細如發絲的探針。他往地上一按,靈力輕送,銅疙瘩嗡嗡震起來,像隻餓急的蜂。
“地脈共鳴器,最新款,公孫宇牌,防忽悠。”他咧嘴,“彆看它醜,能聽出地底下有沒有空心蘿卜。”
探針顫了三下,忽然齊齊轉向裂口正下方。公孫宇眼睛一亮:“有了!底下有垂直通道,至少三十丈深,壁麵光滑,不像自然形成的。”
慕容雪湊近裂口,往下望了一眼。黑得能吞人,連靈力反光都照不回來。
“老者說的‘淵蔽穀’,霧不散,鳥不渡’……”她低聲,“可這兒連霧都沒有。”
“有啊。”公孫宇從袖裡摸出一麵小銅鏡,往裂口一照。鏡麵立刻蒙上一層灰霧,像是有人哈了口氣,“隻是你看不見。這霧能屏蔽靈識,專治各種不服。”
他順手從岩壁上刮了點石粉,塞進玉管裡封好,塞進懷裡。“這道刻痕,新舊不一,有人先來過,還被人強行抹過。”他眯眼,“抹得挺急,連符文都沒刻完。”
慕容雪沒接話,隻把香囊掏出來,輕輕一抖。一縷淡青色的香氣飄出,香囊裡的淨心蘭微微顫了顫,其中一片邊緣忽然泛起一絲極淡的紫光,轉瞬即逝。
“果然。”她眼神一凝,“這地方,被人動過手腳。”
公孫宇把共鳴器收好,拍了拍手:“那還等啥?人家都把門縫留好了,咱不鑽,多不給麵子。”
他率先跨上裂口邊緣,從腰間解下一根纏滿符紙的繩索,一頭固定在巨石上,一頭甩進深淵。繩索剛垂下三丈,忽然“啪”地一聲,中間一段憑空焦黑斷裂。
“嘖。”他挑眉,“連繩子都嫌棄這地方。”
慕容雪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符,指尖靈力一引,玉符懸浮而起,灑下一層薄光,像給空氣鍍了層膜。她將繩索重新拋下,這次穩穩垂到底。
“淨靈符,洛璃空間裡換的。”她淡淡道,“能撐一炷香。”
公孫宇吹了聲口哨:“你這隨身帶個小廚房啊。”
“比你那炸山符靠譜。”她瞥他一眼。
兩人順著繩索滑下,落地時腳底一軟,像是踩在某種濕滑的苔蘚上。洞壁泛著幽藍微光,像是嵌了無數細小的螢石,照得四周影影綽綽。
公孫宇立刻從懷中掏出一粒豆子大小的金屬球,往地上一滾。金屬球貼著地麵前行,每隔三步就“嘀”一聲,留下一道微弱靈痕。
“回音螺,三十秒畫一張內部地圖。”他一邊調試一邊說,“彆踩我畫的線,踩了會響。”
慕容雪沒理他,指尖輕觸洞壁。岩麵濕冷,滲出一層黏糊糊的黑色液體,她剛碰到,指尖就傳來一陣細微的震顫,像是有心跳從岩層深處傳來。
她閉眼,靈力緩緩滲入,醫者靈感順著黏液蔓延。片刻後,她猛然收回手。
“活的。”她聲音壓低,“這黏液是排泄物,不是腐蝕液。這洞裡,有東西在呼吸。”
公孫宇手一抖,差點把回音螺捏碎:“啥?不是機關?是生物?”
“體型不小。”慕容雪盯著岩壁,“而且……它在守著什麼。”
她話音未落,地麵忽然一震,像是有巨物在深處翻身。洞壁的黑色黏液猛地噴出一股,濺在公孫宇肩頭。他“哎喲”一聲跳開,黏液竟在他衣料上燒出幾個小洞。
“這玩意兒還帶腐蝕性?!”他手忙腳亂拍打。
“彆動。”慕容雪一把按住他,“它不是攻擊,是警告。”
她再次閉眼,指尖懸在黏液上方。忽然,她耳畔響起一道極輕的低語,像是風吹過枯井:
“……彆再來了……”
她猛地睜眼,冷汗滑下鬢角。
公孫宇察覺不對:“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