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球離他們三尺，懸在半空，那聲音直接砸進腦子裡：“你確定，要進來嗎？”
四人還懸著，金線從心口、手臂、眉心往外拉，像活的東西往骨頭縫裡鑽。洛璃咬牙，沒動。
她知道這不是問話，是鉤子——鉤出你最怕的，最想要的，最不敢承認的。
話音落下的瞬間，眼前一黑。
不是閉眼，是整個世界被抽走了光。她站在葉家後院，泥水濺在裙角，頭頂傳來冷笑。
“旁支的廢物，也配用靈土？”
腳邊那株剛冒芽的紫心藤被踩進泥裡，根斷了，汁液混著泥水淌出來，像血。
她沒抬頭，也沒躲。這種事，她經曆過太多次。穿越初期，沒人理她，沒人信她，她隻能縮在角落，看著自己種的苗一株株枯死。
可這一次，她笑了。
“踩啊。”她低聲說，“你踩得斷根，踩不滅種。”
腦子裡忽然冒出空間裡那片靈田——清晨露水掛在葉尖，她摘下一顆剛熟的月華果，咬一口，甜得人想哭。那時候她就知道，隻要根還在，土還在，光還在，種下去的東西，總會活。
金線猛地一顫，像是被什麼燙了一下。
她沒再看腳下的泥，閉上眼，想起端木雲喝完她燉的靈參雞湯後一拍桌子：“這湯比丹藥還提勁！”想起慕容雪握著她的手說：“你救了我三次，一次是藥，兩次是飯。”想起公孫宇蹲在機關陣裡啃她烤的香辣兔腿，邊吃邊笑：“這味兒，能把死機關熏活。”
她不是一個人在種東西。
她是把命當種子，埋進這片大陸。
幻象開始抖。
她看見自己站在靈修學院門口，被人圍住，指著她罵“偷靈種的賊”。她沒辯解，轉身進了廚房，端出一盤金絲纏玉筍。那人咬了一口，當場跪了：“這……這是傳說中的‘醒脈宴’？”
她聽見自己說：“我不爭，我隻做。你要打，我挨。你要吃，我ok。”
話出口才發覺說了英文，趕緊補一句：“我炒！”
幻象“啪”地裂了道縫。
她睜開眼，看見端木雲在另一個幻境裡，跪在雪地裡抱著一具屍體，渾身發抖。那是他爹。他嘴裡反複念著：“該救的，沒救成……該選的，選錯了……”
洛璃伸手，不是碰他，而是順著金線，把一段記憶推過去——是上次戰鬥，端木雲一刀劈開毒霧，把她護在身後，吼：“洛璃你退後，哥給你砍出條路！”
那一刀，快得連風都跟不上。
“你已經不是那個隻能選一個的孩子了。”她在心裡說，“你現在，能扛起所有人。”
金線一震，端木雲猛地抬頭，雪地幻象開始崩。
另一邊，慕容雪蜷在角落，麵前是那個吐血而死的孩子，她伸手去救，手卻穿過了對方的身體。她喃喃：“我不該用那藥的……我不該……”
洛璃又推一段記憶過去——是上次她中毒，慕容雪三天三夜沒合眼，拿自己血做引，硬把毒從她經脈裡拔出來。她醒來時，慕容雪靠著牆睡著了，手裡還攥著銀針。
“你救過多少人？”洛璃在心裡問，“一次失敗，就能抹掉所有活下來的嗎？”
慕容雪睫毛一顫，指尖動了動。
公孫宇的幻境最安靜。他站在一座炸毀的機關塔前，三具焦黑的屍體躺在廢墟裡，是他最好的朋友。他蹲在地上，一遍遍敲打一塊殘片，嘴裡念著：“如果那天我再算準半息……如果我早發現那個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