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焰在洛璃肩頭輕輕躍動，像一粒不肯落地的星子。她沒抬手去碰，隻是微微側頭，借著那點光掃過地麵——裂縫邊緣的岩層還在震顫，但頻率變了，不再是那種狂躁的抽搐，而是有節奏地起伏，仿佛底下有什麼東西正緩緩呼吸。
“它緩過來了。”她低聲說。
端木雲握刀的手緊了緊，刀尖點地，壓低身子：“剛才那一招‘鬨肚子’管用是管用，可這玩意兒腸胃好，消化得快。”
“再難吃的飯，吃多了也習慣。”公孫宇蹲在一旁，指尖輕敲羅盤邊緣，“我剛測了三遍，漩渦內核的波動正在重組，比之前穩了不少。”
慕容雪靠在一塊凸起的石岩後，手中靈霧未散，目光落在洛璃臉上：“你臉色不太好。”
“沒事。”洛璃笑了笑，掌心朝上，一縷極細的銀絲從指縫滲出，像是從體內抽出的線，“就是探了一下，順手摸了摸它的五臟六腑。”
那銀絲一端連著她的指尖，另一端沒入地麵，悄無聲息地鑽進裂縫深處。這是桃源空間獨有的感知方式——不靠神識強推，而是讓靈力化作根須，在岩層與氣流間緩慢蔓延，避開主脈，專走死角。
“你這哪是摸五臟六腑，”端木雲撇嘴，“分明是把手伸進滾油鍋裡撈東西。”
“所以得趁它打嗝的時候撈。”她眯眼，“現在它正忙著修複通路，注意力全在上麵，下麵反倒空了。”
銀絲繼續深入，穿過層層疊疊的亂流，終於觸到一處異樣。那裡不像周圍那樣狂亂翻湧，反而安靜得詭異，每過七息，便傳來一次輕微的震顫，規律得如同心跳。
“找到了。”她瞳孔微縮。
“什麼？”公孫宇立刻抬頭。
“不是陣眼，也不是能量池。”她語速放慢，“像個……支撐架。整個漩渦的力道都繞著它轉，它不動，其他地方就塌不了。”
“脊柱？”慕容雪問。
“對。”洛璃點頭，“要是砍斷人的腿，他還能爬；可要是把脊椎抽了，立馬癱。”
“那還等什麼？”端木雲站起身，“我去把它砸了！”
“你過去就會變成掛件。”公孫宇一把拉住他，“那地方被三層吸力環包著，還沒靠近就得被扯成絲。”
“所以我得先看清楚。”洛璃閉眼，銀絲繼續推進。可就在接近那處脈衝的瞬間，一股反震之力猛然襲來，她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慕容雪立刻上前扶住她肩膀。
“彆硬撐。”她輕聲說。
“不是硬撐。”洛璃抹掉唇邊血痕，睜開眼，“是它察覺了。剛才那一下，像是撞上了牆。”
“說明有防護機製。”公孫宇皺眉，“而且是活的，會反應。”
“那就不能強探。”洛璃深吸一口氣，“得分段來。”
她不再一次性延伸到底，而是將銀絲分成數段，每前進一小截便收回意識，把感知數據傳給公孫宇。後者迅速記錄下波動頻率，繪成一條起伏的線。
“第三次震蕩間隔縮短了零點三息。”他盯著圖案，“第四次又拉長了，像是……在調試？”
“它在學習。”洛璃眼神一凜，“我們擾過它一次，它就知道防這一招了。”
空氣凝了一瞬。
“那怎麼辦？”端木雲撓頭，“總不能讓它越長越聰明吧？”
“它學它的，我找我的。”洛璃再度催動靈力，這次改走地下暗流，順著一道冷氣縫隙悄然繞行。銀絲如藤蔓攀壁，避開了正麵防線，終於再次觸碰到那根“脊柱”。
這一次，她看清了。
那是一根半透明的晶柱，深深紮入地底，表麵布滿細密紋路，每一筆都與周圍靈流共振。更奇怪的是，它並非完全靜止——每隔七息，便會微微收縮一次，像是在搏動。
“這不是人造的。”她喃喃道，“至少不全是。”
“什麼意思？”慕容雪問。
“紋路是刻的，但材質……是天然形成的。”她睜眼，“有人拿一塊活的地脈結晶當支架，借它的穩定性撐起整個漩渦。”
“難怪拆不掉。”公孫宇苦笑，“等於你想拔一棵樹，結果發現它是山的一部分。”
“可再結實的樹，根也會爛。”洛璃忽然一笑，“尤其當它被迫吞下不該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