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簡上的那道凹痕,像是被風吹散的灰跡,漸漸淡得幾乎看不見。公孫宇盯著它看了許久,指尖輕輕碰了碰邊緣,忽然低聲說:“它剛才……動了一下。”
洛璃站在他身旁,沒接話,隻是將手搭在玉簡一角。一縷極輕的震感順著指腹傳來,像是一顆種子在土裡悄悄頂開了殼。
“不是壞了。”她收回手,“是醒了。”
端木雲從石頭上跳下來,盾牌哐地一聲靠在肩上:“所以這玩意兒還能用?彆到時候進遺跡,半路炸了咱們的寶貝功法。”
“炸不了。”公孫宇把玉簡小心收進懷裡,“它要是真要炸,昨晚就炸了。現在這狀態,倒像是……在等什麼。”
“等你。”洛璃笑了笑,“你研究它多久,它就沉默多久。你一鬆勁,它反倒開始回應。機關之道講的是‘心機相合’,你現在不急了,它也就願意說話了。”
公孫宇撓了撓頭,難得有點不好意思:“我哪是不急,我是被你那碗湯灌清醒了。”
“醒就好。”洛璃轉身走向營地中央,一腳踢開半截燒焦的木柴,“躺了一晚上,骨頭都快發黴了。外頭敵人清了,內部矛盾也掰扯明白了,接下來是不是該乾點正事了?”
慕容雪合上醫冊,抬頭問:“你有想法了?”
“當然。”洛璃拍了下手,空間微光一閃,一張泛著青暈的地圖緩緩浮現在空中,“古淵遺跡,聽說過嗎?”
三人湊上前。
地圖上一條蜿蜒路線貫穿深山,終點陷在一團模糊的霧氣裡,仿佛筆墨被水洇開。
“傳說那裡埋著上古靈尊留下的‘源心石’。”洛璃指著那團霧,“誰得了它,就有機會衝破靈王瓶頸。不過去的人不少,活著回來的沒幾個。”
端木雲吹了聲口哨:“聽著不像機緣,像墳場。”
“機緣和墳場本來就是鄰居。”洛璃收起地圖,“但這次不一樣。我剛用空間探了下氣脈,那地方的靈流雖然亂,卻有規律可循——每隔三天,會短暫形成一條安全通道。我們隻要卡準時間,就能避開九成陷阱。”
公孫宇眼睛一亮:“你是說,它像呼吸?”
“對。”她點頭,“吸的時候死地,呼的時候生路。我們趁它‘吐氣’進去。”
慕容雪皺眉:“可外麵傳言,那地方會吃人神識,走著走著就瘋了。我怕……藥跟不上。”
“那就帶夠藥。”洛璃從空間取出一個小陶罐,“這是我昨夜新熬的‘定神膏’,加了靜心藤、月露花,還有一點緩脈苔粉。每人分一小塊,含著走,保你腦子清明。”
她又掏出四枚青綠色的丸子,遞過去:“這是‘踏雲丹’,提氣穩神,山路再陡也不喘。”
端木雲接過,聞了聞:“味兒還挺香,能當零嘴兒嚼不?”
“你想嘗也行。”洛璃眨眨眼,“不過要是邊走邊打嗝,彆怪我沒提醒你——古淵底下可不興飯後消食。”
眾人笑出聲。
笑聲落定,氣氛悄然變了。
端木雲把盾背到身後,活動了下手腕:“既然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不去都不行。再說,我這新刻的字還沒給人看過呢。”他咧嘴一笑,“得讓北嶺那幫嚼舌根的睜大眼看清楚。”
公孫宇整理好背包,語氣平靜:“我一直覺得機關術不該隻用來造器破陣。如果古淵真藏著上古遺構,說不定能讓我摸到‘始源紋’的影子。這一趟,我不為機緣,也為求個答案。”
慕容雪低頭看著手中的藥罐,輕聲道:“我師父說過,醫者走得越遠,看得才越真。也許在那裡麵,我能找到治‘靈脈枯症’的線索。”
洛璃看著他們一個個抬起頭,眼神亮得像擦過的銅鏡。
她沒說什麼大道理,隻是揚起下巴:“那就定了——古淵遺跡,四個人,一起進,一起出。誰要是敢半路撂挑子,回來我就把他塞進鍋裡燉湯。”
“你那湯昨天喝完我今早還在冒清鼻涕!”端木雲抗議。
“那是排毒。”她一本正經,“說明你體內濁氣太重,得多喝幾碗。”
公孫宇笑著搖頭,慕容雪抿嘴忍笑,端木雲作勢要搶她手裡的藥丸。
鬨騰了一會兒,四人開始收拾行裝。
洛璃最後檢查了一遍空間庫存:凝神花蜜三壇,回元靈茶兩壺,緩脈苔五株,靜心藤一把,還有十來包特製乾糧。她又取出一塊薄如蟬翼的銀紗巾,往每人包袱裡塞了一條。
“萬一遇到靈霧瘴,蒙臉上,彆吸進去。”她說,“我可不想背著四個傻乎乎笑的病人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