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貼地滑行，悄無聲息地纏上最後一根冰棱時，洛璃的指尖微微一顫。
她沒收回手，反而將掌心輕輕壓在岩壁上。一股極細微的震感順著石麵傳來，像是有人在極遠處敲打銅鐘，一下，又一下，不疾不徐，卻讓她的後頸泛起一陣發麻。
“不對勁。”她低聲說，“他們走得太整齊了。”
端木雲從冰柱後探出半個腦袋：“不是被你那顆蓮子引開了嗎？還整啥隊形？”
“正因如此才怪。”公孫宇蹲在地上，手指劃過地麵殘留的一道淺痕，“他們的腳步分布太規律，像在配合某種節拍——不是逃，是撤。”
慕容雪皺眉：“撤？我們可沒動手。”
洛璃緩緩閉眼，心神沉入空間。靈泉表麵漾開一圈漣漪，她將意識沿著剛才釋放的藤蔓反向追溯，一直延伸到霧氣邊緣。就在即將觸碰到那股遠去氣息的瞬間——
嗡！
一道低頻波動撞進識海，如針尖刺耳。
她猛地睜眼，呼吸一滯。
“不是他們在看。”她聲音微啞，“是有人在聽。”
三人齊刷刷望來。
“剛才那陣波動，”她抬手按住太陽穴，“不是追蹤靈力，也不是探測生命體征，更像是……神識掃描。一層層掃過來，像梳子理頭發。”
公孫宇臉色變了：“能遠程掃神識的法器，整個玄靈大陸不超過五件，全掌握在大宗門手裡。”
“可剛才那夥人穿的是黑布袍，連宗門標識都沒有。”端木雲撓頭，“總不能是哪個老怪物閒著沒事偷窺咱們吧？”
洛璃沒答。她取出桃源令，放在掌心。玉牌仍在發燙，但熱度已從先前的灼手轉為持續震蕩，仿佛裡麵藏著一顆跳動的心臟。
她忽然想起美食殿堂深處那一瞬的震動——就在兌換《萬象聽心訣》殘頁前，閣樓曾輕微搖晃，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睡醒。
“他們要的不是結晶。”她緩緩開口，“是空間本身。”
“哈？”端木雲差點笑出聲，“你這小院子還能值幾個錢？人家搶寶地都挑洞天福地，誰稀罕你那幾畝菜園子？”
“你說對了一半。”洛璃看了他一眼，“他們不稀罕‘菜園子’，但他們稀罕‘種出東西的人’。”
她指尖輕點桃源令，一道微光閃過，空間內景象浮現：靈植寶庫中，一株從未見過的紫色藤蔓正緩緩舒展葉片，根係紮進靈土深處，每長一寸，整片土壤便亮一分。
而美食殿堂的石台上，原本空置的角落，不知何時多了一本無字古卷，靜靜躺著。
“我這個空間……”她語氣平靜，“可能比我們知道的，還要特彆一點。”
公孫宇沉默片刻，忽然問：“你有沒有發現，剛才那些人用的符灰，和我們在南境火山邊撿到的碎紙，紋路很像？”
洛璃心頭一跳。
她迅速從袖中取出一片焦黃紙屑——正是破陣時從地上順手撿的。與記憶中的燃魂引對比，果然，邊角處有一道扭曲的螺旋紋，和眼前這枚符灰上的印記完全吻合。
“不止是像。”慕容雪輕聲道，“是一樣的工藝。我在救治一個重傷修士時，從他傷口裡取出過類似的碎片。當時以為是誤觸禁陣所致，現在看來……他是被人追殺後丟下的誘餌。”
她說著，從藥囊中取出一枚銀針，針尖上掛著一小塊漆黑金屬。她將金屬放在地上，用靈力輕輕一震。
哢。
裂紋蔓延，露出內裡刻痕——一個殘缺的“幽”字，筆鋒陰厲，如刀削骨。
空氣驟然凝固。
“幽？”端木雲念了一遍，嗤笑，“這名字起得跟夜市攤招牌似的，嚇唬小孩呢？”
“你不覺得奇怪嗎？”公孫宇盯著那個字，“為什麼偏偏是這個字？玄靈大陸帶‘幽’字的勢力不下二十個，可敢把標記刻在追蹤符上的，隻有一個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