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記裁縫鋪。
給胡山量好衣服的胡布施,整個人魂不守舍。
他現在滿眼滿腦全是胡山的影子——那孩子的真誠、那孩子的可憐,那孩子的一切都在他腦海裡浮現。
“相公,你怎麼了?”
柳三娘作為胡布施的妻子,看自己丈夫一大早出門回來就魂不守舍,又怎麼能不發現異常。
“哎,沒什麼!”胡布施重重歎口氣,繼續找布料做衣服。
沒多久。
“哎!”
“哎!”
柳三娘很少看到自己丈夫有如此重的心事,於是停下手中的動作,問道:“怎麼了?”
胡布施想了想:“你說,為什麼有人心那麼狠?那孩子那麼可愛懂事,他……他為什麼要賣掉?”
“他明明那麼有錢,給孩子弄口飯吃不行嗎?”
柳三娘一聽,心中也暗暗失落。
她丈夫什麼都好,就是無法生子,這給他造成了無法磨滅的痛苦。雖然他平時裝作無所謂,甚至叫自己改嫁,可是柳三娘知道,其實內心無比渴望一個孩子。
倆人乾脆停下來。
胡布施原原本本、完完整整地將早上遇到的事情一口氣講完。講完後,他沉默了。
“很奇怪,你以前也提議讓我抱養孩子,我都無所謂。可是今天看到這孩子,我真的很心疼!哎,命苦的娃啊!”
胡布施用手指摳著指甲,然後起身就要繼續做衣服。
柳三娘和他做夫妻多年,又怎會不知道自己丈夫的這點心思。
“你想買下這孩子?”
胡布施哈哈一笑:“嗯,可是這孩子身後的何先生應該是個蠻有錢的主,我怕……我怕太貴!”
柳三娘嫣然一笑:“你既然喜歡,貴就貴點嘍,大不了我們努力點多賺點錢!”
“而且聽你的意思,這孩子的爹媽都不在了,你也不怕他以後不孝順或找回家,這不正合你心意嗎?”
說完,柳三娘直接起身去屋裡拿錢盒子,胡布施也早已備好馬車。
何修緣小屋。
叩門聲再次響起。
“小山子,開門!”
葡萄架下,躺椅上的何修緣都懶得動。
發呆的胡山很是乖巧地去開門。
他明白,隻要乖,何先生就可能不舍得賣自己。
胡布施和柳三娘進門,倆人看到小胡山,都滿意地點點頭。
何修緣起身看著倆人,再看到他們手裡的木盒,微微一笑。
“嗯,衣服做好了?”何修緣明知故問。
胡布施麵帶微笑地搖搖頭:“沒,沒,今天和何先生做生意來了!”
何修緣眼睛輕微一閉,略作思考。
“坐吧!”
三人坐到葡萄架下的石凳上,胡布施直接將盒子擺在桌子上。
“何先生,你說要賣掉那個小孩,我打算買!您開個價!”
一旁的胡山聽到這裁縫是來買自己的,頓時眼淚奪眶而出,然後躲進屋裡。
“他可不便宜哦?”何修緣淡淡地說道。
一旁的柳三娘明顯比較精明,她按了胡布施一下,麵帶微笑地提問:
“不便宜是可以,可是何先生您說這孩子已經沒有家人了,這您得說清楚。畢竟我們指望他一輩子,萬一養不熟,怎麼辦?”
何修緣嘴角咧了一下,這柳三娘確實聰明,也確實是個賢內助。
“嗯,這孩子是本縣朱雀山腳下胡家村的,他爺爺叫胡大石,他爹叫胡牛。一個前幾天老死,一個前段時間進山挖墓被人害死。這事情你們縣裡人應該都知道吧?”
“你不放心可以到胡家村問問。做生意麼,童叟無欺。”
當何修緣說到這裡的時候,胡布施滿意地點點頭,因為何修緣說的有理有據,一聽就不是騙人。
可是他旁邊的柳三娘情況明顯不對勁——她整個人呆住了,眼淚直接奔湧而出。
細心的何修緣一眼就看出不對勁。
胡布施也尷尬地解釋:“嘿嘿,我家妹子心軟,心軟!”
“先生您說的我信,您開個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