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中,殷蕩仍在叫賣他的祖傳大王八。
突然:
“哥哥,哥哥!我可以用這三兩銀子買你的大王八嗎?”
殷蕩狐疑地打量著眼前的小女孩:衣著整潔,料子不錯,家境應當尚可。他四下張望,不見大人蹤影,不像是來套路的。
殷蕩本想著“不騙白不騙”的原則,直接拿下!
可這個平日二兩銀子都肯賣的人,今天莫名其妙的竟然猶豫了。
“小丫頭,你要這大王八做什麼?”
“我娘說,阿公快不行了,他最愛吃大王八,所以我想買一隻給他吃!”
殷蕩聞言,瞥了一眼身邊的鱉丞相,深吸一口氣。
“我這隻要二十兩,你的錢不夠。不過……我可以幫你抓一隻!”】
【畫麵流轉:
殷蕩滿身汙泥地在蘆葦蕩裡摸王八,最後竟真讓他逮到四五隻大王八,他一股腦全送給了那個小女孩。】
何修緣想起這事,無奈地搖頭苦笑:“這家夥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轉頭就跑去妓院。結果因為沒錢,第一次來我家敲詐我!”
每次想起被殷蕩第一次敲詐的經曆,何修緣都莫名想笑。
虞老道心知,何修緣施展的並非幻術,而是真實的因果之術。
這是真實的,何修緣給自己看就想說這小子可以渡?
“先生打算渡這小子?”
何修緣搖搖頭:“若是有情蒼生,何須渡他?他自己能渡自己!”
說完,何修緣緩緩起身,望著眼神飄忽、似在思索的虞老道,不再言語。
而虞老道卻滿臉狐疑地看向殷蕩。
“就他?他能自己渡自己?”
虞老道一萬個不信——這小子膽小、怕死、自私、好色!
就算偶爾做點好事,也不過是一時興起。因此,虞老道打死也不信殷蕩能自渡。
而且自渡,這是一個很高的進階!
不客氣地說,連虞老道自己都渡不了自己。
何修緣凝視虞老道片刻,搖了搖頭。
“虞老道,走吧,陪我去走走,彆讓自己困得太久。”
言畢,何修緣消失在雲頭,留下喃喃自語的虞老道。
“什麼困得太久?”
虞老道自嘲地笑了笑:“老道我倒要看看,你口中的自渡,究竟是何等渡法!”
說罷,他腳下雲朵化作紙鶴,緊追何修緣而去。
“老道,打個賭不?”
“賭什麼?賭注為何?”
“就賭殷蕩能否自渡。若我輸了,去你道觀做五年看門童子;若你輸了,來我豆腐坊打工五年。如何?”
“成!”
虞老道爽快應下,一旁的何修緣卻露出狡黠的微笑。
‘哈哈,這一劫過後,便是老宋他們與我道彆之時。騙個人來拉磨,正好,正好!’
想到這兒,何修緣莫名樂了起來,一旁的虞老道突然覺得後背有點發涼。
須臾間。
何修緣已立於一塊漆黑山石旁,山下是一群苦囚。
“先生,你這是打算親自出手救這些百姓?”
“哈哈,這群善良又樸實的人,自然要救!你想,他們蒙冤十數年,戾氣不生,心善未改,如此可愛的凡人,我怎能袖手旁觀?”
虞老道不解:“可你方才剛與我打賭,若你救了他們,殷蕩又如何自渡?”
何修緣哈哈一笑:“能的,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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滸山,
這是逃亡的第十三天。柳飛二人於兩日前與宋浩然一行一起。
“宋大人,翻過這滸山,後麵就是我們的欽差衛隊和江州軍!”
柳飛二人恐宋浩然有失,提前趕來接應。
按時間與路線推算,翻過滸山便能與衛隊會合。
隻要大軍一到,屆時身後的百姓也就安全了。
“知道了。”
宋浩然抬頭望向滸山,第一次覺得山太高也不是好事。
他咬咬牙,看向一旁蒙冤的百姓,目光緩緩下移——許多人腳穿破草鞋,連日的逃亡讓他們的雙腳早已血肉模糊。
“我們能走,他們走不了了。”
一旁的金無悔看了一眼這群無辜百姓,低聲說道。
宋浩然也清楚,他們已瀕臨絕境。
連日的戰鬥讓所有人傷痕累累,疲憊不堪。
回頭望去,黑壓壓的人群儘是含冤的百姓。
他們從礦洞帶出的糧食,早在三天前就已吃光。如今的他們,根本無力隨宋浩然翻越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