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右下角的倒計時跳到“000500”時，陳星燃把嘴裡那顆快化成水的薄荷糖咽了下去。
三塊監控屏同時亮起紅點，輿情曲線像被抽了一鞭子，猛地往上躥。第一條帶節奏的博文出現了，標題刺眼：“夏洛璃新係列撞款巴黎高定？網友扒圖對比驚人相似”。配圖是兩張風格接近的長裙拚接，角度刻意模糊，但足夠讓不明真相的人先入為主。
他手指在鍵盤上敲出一串指令，後台預設的“哨兵號”瞬間激活。幾百個偽裝成普通用戶的賬號開始自動截圖、打標簽、轉發辟謠內容，動作整齊得像閱兵式。與此同時，他抓起對講機：“周小胖，放錄音片段，彆整段發，剪‘他們讓我拍他’那句就行。”
“收到！”耳機裡傳來周小胖壓低的聲音，“我已經混進媒體區後排，穿的是你讓我買的‘反內卷聯盟’t恤。”
陳星燃沒回話，目光掃向化妝間方向。夏洛璃站在簾子邊上，手裡捏著第十套禮服的防拆封袋，指節微微泛白。她沒動，也沒說話，隻是盯著那件衣服看了足足十秒。
他知道她在猶豫。
不是怕輸，而是怕這一換，就等於把背後那個一直替她兜底的人推到了台前。
他走過去，從口袋裡掏出一顆草莓味棒棒糖，塞進她手裡。“吃顆糖，冷靜一下。”
她皺眉：“這時候你還吃糖？”
“我一直都在吃。”他笑了笑，“而且這顆糖，是你設計的吊墜造型，你說它甜，它就甜。”
她愣了愣。
他把封袋遞過去：“第十套，現在穿。他們等的就是你慌，你一慌，他們的節奏就成了。可你要笑了——全世界都會跟著笑。”
她盯著他看了兩秒，忽然伸手接過袋子，轉身掀簾進了更衣區。
外麵主持人剛介紹完開場模特，音樂響起不到三十秒，彈幕就開始不對勁了。
“抄襲實錘了吧？”
“國潮就是碰瓷國際品牌？”
“一個十六歲小孩寫的劇本都能火，這圈子沒救了。”
評論一條接一條刷屏，語氣統一得不像真人，倒像是複製粘貼出來的口號隊列。
周小胖那邊動作很快，一段十七秒的短視頻已經掛上熱搜預熱位。畫麵裡是審訊錄音的截取片段：“……總裁說，隻要能證明陳星燃精神有問題，獎金翻倍。”視頻標題寫著：“有人想毀掉一個八歲寫小說的孩子”。
底下瞬間炸鍋。
“我靠，真有人乾這種事？”
“所以那些質疑學曆造假的新聞，都是安排好的？”
“這不叫輿論戰，這叫黑社會上網了。”
話題熱度蹭蹭往上漲，彆動我們的少年創作者衝進前十，但主直播間裡的彈幕依舊被水軍團團圍住，惡意言論像蝗蟲過境。
台上模特還在走秀，可氣氛明顯變了。台下嘉賓交頭接耳，攝像機鏡頭也開始頻繁切給夏洛璃的位置——她一直沒出現。
就在主持人準備宣布下一環節時，舞台中央的燈光突然全滅。
全場一靜。
追光燈緩緩亮起，打在t台儘頭。
夏洛璃站在那兒，身上不再是原定的開場禮服，而是一襲紅黑交織的漢服改良裙。袖口銀線繡著“cxr”三個字母，裙擺垂落時，一枚精致的棒棒糖圖案隨著布料流動緩緩展開，像是藏了多年的秘密終於見光。
她舉起話筒，聲音不大，卻穿透全場。
“這件衣服，是我收養的那個‘笨小孩’用諾獎提名獎金，請非遺匠人一針一線繡的。”
台下有人倒吸一口氣。
“他說，甜的東西，不該被人說苦。”她頓了頓，“也有人說他裝病、造假、靠包裝上位。可我知道，三年前我第一場發布會差點崩盤，是他半夜改了我的結構圖；上個月我被潑抄襲臟水，是他幫我找到了原始手稿時間戳。”
全場安靜得能聽見呼吸聲。
“你們罵他裝天才，可你們有沒有想過——”她的聲音陡然抬高，“一個十六歲的孩子，為什麼要裝？”
掌聲從第一排炸開，像點燃了引信，瞬間蔓延到整個會場。
陳星燃靠在後台角落的設備箱邊，嘴角翹了翹，低聲嘀咕：“璃姐，這台詞我還沒用呢，你就偷走了？”
周小胖從側台探頭，衝他豎起大拇指，手機屏幕還亮著，顯示某大v剛剛轉發了那段錄音視頻，配文是：“如果這都不算證據，那我們還需要多少孩子流淚才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