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陳星燃的發梢往下淌，衣服貼在身上，冷得他打了個哆嗦。他站在單元門口，沒回頭，也沒喊人，隻是把那張濕了一角的圖紙又往懷裡塞了塞。風從樓道口灌進來，吹得他後頸發涼。
他邁步走進雨裡，腳步越來越快，最後直接跑了起來。
街燈在雨幕中暈開一圈圈昏黃的光，腳下的水花劈裡啪啦濺起來，打濕了他的褲腳。他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必須趕在兩點前，把東西改完。
夏洛璃的工作室在創意園區三樓，平時他去過幾次，都是白天跟著她蹭空調。可現在是半夜，門禁早就換了新係統，指紋加動態驗證碼，他根本進不去。
但他記得她白天還給過他一張複印件。
他從內袋掏出那張紙，已經被雨水泡得有點發軟，邊角微微卷起。他咬開新拆的棒棒糖，糖紙被手指搓得嘩嘩響。他把糖紙貼在右手中指上，繞了兩圈，又用力在額頭上蹭了蹭——汗和糖的黏性混在一起，勉強能模擬出一點指紋油脂的感覺。
他蹲在側門的讀卡器前，憑著記憶裡夏洛璃輸入驗證碼的節奏，一格一格按下去。第一次錯了，係統提示“驗證失敗”。他屏住呼吸，重新來。
第二次，綠燈亮了。
門“哢噠”一聲彈開。
他閃身進去，反手關上，靠在牆上喘了口氣。屋裡黑著，隻有走廊儘頭一盞應急燈泛著幽光。他掏出平板，屏幕亮起的瞬間，係統界麵自動浮了出來。
左側畫麵還在播放那段預演：剽竊者拿著圖紙，右下角多了個陌生ogo，時間顯示——014722。
還剩不到兩個小時。
他咬破嘴裡的棒棒糖，糖汁順著舌尖滑下去，忽然感覺屏幕微微一震。係統右側彈出一條提示：【檢測到高壓力操作環境，觸發“極限兌換”機製：雙倍消耗，臨時啟用技能】。
他眼睛一亮。
目前靈感值還剩42點，離“3d建模”所需的80點差了一截。但現在，隻要翻倍，就能臨時用一次。
他心念一動：兌換“3d建模”與“動態渲染”技能，立即生效。
屏幕一閃，數值跳成38，但兩個技能圖標同時亮起，標注著【臨時權限：2小時】。
成了。
他迅速導入《雲紋紀》原稿，放大第三頁結構圖。係統自動標出三處高危複製點：對稱紋樣、中心承重、漸變過渡。他盯著看了兩秒，手指在屏幕上劃動，開始重構。
先把左右對稱的雲紋拆開，右側拉長成一條流動的光帶，像被風吹散的煙。然後加入粒子算法，讓紋路在不同視角下產生輕微位移，看起來像是在緩慢流動。最後在底層嵌入加密水印——隻要有人掃描或複製，係統就能反向追蹤來源。
改到一半，他忽然停住。
不行，這太明顯了。夏洛璃要是看到，肯定懷疑是誰動了她的設計。
他靈機一動，把整個效果包裝成“視覺特效測試版”，還加了個流星劃過的動畫，讓光紋像夜空中的流星一樣炸開又消散。文件名改成：雲紋紀_流星特效測試版，並設置24小時後自動銷毀。
做完這一切，他剛鬆口氣，忽然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
不是高跟鞋那種清脆的響，而是濕鞋踩地的“啪嗒”聲，由遠及近。
他心跳猛地一沉。
門被推開，夏洛璃渾身濕透地站在門口，頭發貼在臉上，手裡還拎著那個黑色文件袋。她看見他，愣了一下：“你怎麼在這？”
陳星燃反應極快，手指一滑，把屏幕切到動態預覽模式。滿屏星光炸裂，流動的雲紋化作一道道劃破黑暗的光痕，像無數流星從天而降。
他舉起平板，蹦了兩下，語氣又脆又亮：“璃姐！你看！我做的特效！”
夏洛璃皺眉：“你不是回家了嗎？這大半夜的，跑我工作室玩特效？”
“我想著你不是說設計缺記憶點嘛，”他咧嘴一笑，虎牙露出來，“就試了個新玩法，你看這光，像不像從布料裡自己長出來的？”
夏洛璃本想訓他兩句，可目光一落在屏幕上，就挪不開了。
她走近兩步，伸手接過平板，指尖在屏幕上滑動，放大那道流動的光紋。她盯著看了好久，忽然低聲說：“這……不是簡單的後期疊加。”
“啊？”陳星燃裝傻，“不就是加了個濾鏡？我還調了好久呢，差點把平板燒了。”
“濾鏡？”她抬頭看他，“這動態軌跡有邏輯規律，粒子分布符合織物張力模型，你從哪學的？”
“b站。”他脫口而出，“有個up主叫‘建模老哥彆罵我’，我照著教程瞎搞的。”
夏洛璃沒接話，又低頭看屏幕。她把動畫倒放了一遍，眉頭越皺越緊，但眼神卻越來越亮。
“你……什麼時候開始研究這個的？”
“就最近。”他撓頭，“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數學題又不會做。”
她盯著他看了兩秒，忽然問：“你是不是……一直在我設計稿裡找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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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燃心裡咯噔一下，嘴上卻笑得更燦爛：“哪有！我就想幫你加點酷的！你看這流星，多帥！要不你拿去交稿？就說這是你突發奇想的‘動態視覺係統’？”
夏洛璃沒說話，隻是把平板抱得更緊了些。她轉身走到電腦前，插上u盤，開始重新整理終稿。陳星燃悄悄鬆了口氣，慢慢退到角落的沙發邊，一屁股坐下。
他嘴裡又塞了根新糖，腮幫子鼓鼓地嚼著，眼睛卻一直盯著夏洛璃的背影。
她打開了他傳的那個“測試版”，一點點把流星特效融入主圖。她改得很慢，但每一處調整都精準得不像臨時起意。她甚至把原本平鋪的雲紋重新排布，讓光流順著肩線自然下滑，像是真的從衣服裡透出來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陳星燃的靈感值早就歸零，係統界麵暗了下去。他靠在沙發上，眼皮開始打架，但還是強撐著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