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通風口灌進來，吹得那張印著星耀ogo的打印紙在控製台上跳了一下。陳星燃沒去按它，隻是低頭看了看空了的糖棍包裝袋，隨手塞進衛衣口袋。
他轉身走出錄音棚時，腳步很輕。
樓梯間沒人，燈也沒關。他一層層往上走，直到推開頂樓鐵門，夜風一下子撲在臉上。天台還是老樣子，角落堆著幾箱廢棄設備，欄杆邊晾著夏洛璃前兩天曬的漢服裙擺，隨風輕輕晃。
他走到中央，從筆袋夾層抽出那張卷著的糖紙，慢慢展開。
三年前她喝醉了，在工作室加班到淩晨，趴在桌上寫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這張糖紙就是其中之一，被他順手撿回來壓在書本底下，一直沒扔。上麵寫著：“要成為讓璃姐驕傲的人。”字歪得像小學生寫的，還畫了個笑臉。
他盯著看了很久，終於把糖紙翻過來，在背麵用筆寫下一行小字：“我已經做到了，現在想做你的。”
正想著怎麼把這句話送出去，身後傳來腳步聲。
“又一個人躲這兒乾嘛？”夏洛璃的聲音帶著點火氣，“樓下人都快吵翻了，你還在這吹風？”
他沒回頭，隻把手裡的糖紙往高處一揚：“我在等信號。”
“什麼信號？”
“心跳同步率。”他說，“剛才試了三次，差0.3秒。”
她走近兩步，皺眉：“你今天怪怪的。”
“我一直這麼怪。”他笑了笑，“你不早習慣了？”
她伸手就去扯他帽兜——以前總嫌他穿得太隨便，說像個流浪兒。這一拉卻碰到了硬物，微型投影儀卡在內襯夾層裡，邊緣閃了下藍光。
她愣住：“這玩意兒什麼時候裝的？”
“上個月。”他說，“用你淘汰的耳機零件改的。”
話音剛落，他把糖紙對準夜空，手指輕點投影開關。一道流光自虛空中浮現，緩緩旋轉，最終定格成四個立體大字——國潮守護者。
風掠過，光影微微波動，像水麵上的倒影。
夏洛璃仰頭看著，嘴唇動了動：“這是我工作室注冊時的名字……你怎麼知道？”
“你填表那天，我坐在旁邊吃糖。”他說，“順便記住了所有內容。”
她轉頭看他：“所以你一直在看我？”
“不是看。”他搖頭，“是等著有一天能站在這裡，和你一起看。”
她沒說話，眼神有點飄，像是在判斷這話是不是又在耍貧嘴。
他從口袋掏出一顆透明膠質的棒棒糖，裡麵嵌著細小的光點，像螢火蟲困在琥珀裡。“嘗看看？”
“這是什麼科技產品？”她接過，翻來覆去地看。
“心跳糖。”他說，“含著它，就能聽見我剛才的心跳。”
“少來這套玄學。”她嗤了一聲，但還是拆開包裝，放進嘴裡。
光點開始閃爍，頻率由慢漸快，貼合她的呼吸節奏。她咬了下牙，發現咀嚼速度變了，光點跳動也跟著變調。
“這糖……會回應我？”她問。
“不是回應你。”他說，“是模仿我。裡麵的傳感器記錄了我的心率曲線，你現在吃的，是我十分鐘前的狀態——緊張、出汗、手心發黏，標準的社死前兆。”
她差點笑出來：“你還知道自己社死？”
“知道。”他點頭，“所以我準備了很久才上來。本來打算背稿，後來覺得太假，乾脆就帶了這張糖紙。”
他把那張寫滿字的糖紙遞過去：“你看完再決定要不要扔。”
她接過，借著投影的微光讀了一遍，眉頭一點點皺起：“‘我已經做到了，現在想做你的’？你什麼時候寫的？”
“剛剛。”他說，“趁著你還沒來之前。”
她盯著他：“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我知道。”他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你想問的是——為什麼是我？為什麼一個比你小六歲的高中生，能一次次出現在你最麻煩的時候，改設計稿、破監聽、做投影……甚至提前知道彆人要搞你。”
他頓了頓：“我不是天才，也不是黑客。我隻是……不想看你輸。”
樓下忽然傳來一陣嘈雜，有人在大聲說話，腳步聲密集，像是來了不少人。
“星耀的人。”他側耳聽了聽，“估計是衝錄音室的事來的。”
“那你這時候跟我講這些？”她聲音冷了幾分，“下麵一堆人等著收拾，你跑上來談情說愛？”
“因為他們來了，我才必須現在說。”他看著她，“以前我藏得住，是因為我不重要。但現在他們盯上你了，是因為我動了他們的利益。接下來每一步都會更危險，我不想你哪天才發現，原來身邊這個人，不隻是個愛吃糖的小孩。”
她盯著他，眼底有情緒在翻湧。
“所以你是認真的？”她問。
“從三年前撿起這張糖紙就開始認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