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燃推開宴會廳的門，熱氣混著笑聲撲麵而來。他左手還捏著周小胖遞來的保溫杯，蓋子擰了一半，湯早就涼了。右肩那道劃痕被衛衣壓著，一走路就扯一下，像有人拿細線在皮肉裡來回拉。
他剛邁進去兩步，香檳杯砸地的聲音就在耳邊炸開。
“啪！”
玻璃碎裂濺到鞋麵上，冰涼的酒液順著褲腳爬上來。他下意識退了半步，抬頭就看見夏洛璃站在麵前，雙馬尾繃得筆直，手裡空著，眼神比剛才那聲脆響還利。
“你挺忙啊。”她聲音不高，但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試鏡完受傷不說，還有空跟人要簽名筆？”
陳星燃眨了眨眼，叼上一根棒棒糖，咧嘴笑：“璃姐你聽誰說的？我那是……道具筆，劇組留念。”
“留念？”她冷笑，“林婉清親手給的，還是寫過你名字的？”
他喉嚨一緊，差點把糖核咬碎。
人群不知什麼時候安靜了下來。角落裡有人舉著手機偷拍，燈光掃過反光的鏡頭，像盯著獵物的眼睛。周小胖站在不遠處啃雞翅，腮幫子鼓得像倉鼠，一看這陣勢就想往後縮，結果腳底一滑，手裡的骨頭直接飛出去，正砸在地毯上。
“哎！”他慌忙彎腰撿，“對不起對不起……”
夏洛璃沒理他，目光釘在陳星燃臉上：“你說過，以後有事不一個人扛。可你現在做的事，連解釋都不給我一個？”
“我真沒……”
“你還瞞。”她打斷他，聲音突然低了，“她知道你喜歡原味棒棒糖，知道你喝湯要吹三下才肯喝，連你傷口在左邊都知道——這些，是我搶糖時一粒一粒記下來的。她憑什麼也清楚？”
陳星燃張了張嘴，忽然覺得嘴裡那顆糖齁甜發苦。
他想說那天林婉清隻是順口問了一句口味，想說簽名筆現在還躺在兜裡沒動過，想說他衝出化妝間是因為係統預警你快撐不住了——但他不能說。
話卡在嗓子眼，變成一聲乾笑：“你看你，又吃醋了。我還以為隻有我媽媽才會因為這點小事念叨呢。”
“小事？”夏洛璃猛地逼近一步，“你知道昨晚我改稿到幾點？秦叔說再這樣下去身體會垮，我說沒事，陳星燃肯定不會讓我白忙。結果今天一睜眼，熱搜預備位掛著‘天才少年與頂流歌姬深夜密會’，配圖是你倆在走廊說話！而你，到現在都沒跟我提過一句！”
陳星燃太陽穴突突跳。他知道那個熱搜——係統三小時前彈過預覽，熱度評級“黃七級”，預計明早衝榜。他本來打算今晚回去就讓周小胖放出聊天記錄澄清，但現在……
周小胖終於憋不住了，蹦出來打圓場：“璃姐你彆誤會！星燃哥最專一了！他愛吃糖就是因為小時候你總搶他的，有一次你還把草莓味全藏進抽屜，害他找了三天！”
空氣凝固了。
陳星燃瞳孔一縮，抬手就把盤子裡剩下那塊奶油蛋糕塞進了周小胖嘴裡。
“唔——！”周小胖瞪大眼，雙手亂揮，腮幫子鼓成球，硬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夏洛璃卻沒笑。她盯著陳星燃，呼吸微微發顫：“所以你是承認，你們之間的事，連周小胖都知道，就是不告訴我？”
“我不是……”
話沒說完，左視野忽然一暗。
係統界麵無聲浮現。
左側直播畫麵：一間昏暗工作室，電腦屏幕亮著，文件夾目錄瘋狂滾動——《山河紀·終版源文件》正在被複製，進度條已到68。右下角標注時間戳：當前+2分43秒。
右側彈幕炸開：
【快攔住！ip地址來自星耀內網！】
【他們動手了！】
【數據包已經打包，三分鐘內上傳完畢！】
陳星燃手指猛地攥緊保溫杯，塑料外殼發出輕微的咯吱聲。他眼角抽了一下，視線從夏洛璃臉上移開，落在她身後的大屏幕上——那裡正循環播放著他今天的試鏡片段，畫麵定格在他流淚的瞬間。
原來不是巧合。
星耀根本沒打算等輿論發酵。他們選在這個時間點發動數據竊取，就是要讓他在慶功宴上眾目睽睽之下分心，等發現時一切都晚了。
“你在看什麼？”夏洛璃察覺他的走神，聲音更冷，“現在連我的臉都不想看了？”
“璃姐。”他終於開口，聲音壓得很低，幾乎被周圍的音樂蓋住，“我現在不能解釋。”
她皺眉：“為什麼不能？你要再不說——”
“但你的設計稿，”他打斷她，目光直視，“三分鐘內會被偷走。”
全場靜了一瞬。
有人笑出聲：“誰這麼無聊，偷個設計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