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陳星燃從包裡抽出一張行程單，“您要是不去，他們就得換方案。因為沒人能解釋清楚每一道榫口背後的寓意。比如這個‘回’字扣，代表‘歸來’，是您母親臨終前教您的吧？”
秦叔整個人僵住了。
良久，他慢慢坐下，手指無意識地搓著那塊木底座的邊緣。
“我帶了三十年徒弟，沒一個肯靜下心學這玩意兒。”他聲音啞了點，“都說太慢，賺不到錢。可你現在告訴我，有人願意花大價錢，就為了把這些‘慢功夫’搬上世界舞台？”
“不止是舞台。”陳星燃把投影切回現實視角，“是讓全世界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國潮。”
秦叔沒再反駁，隻是盯著那塊木頭，眼神變了好幾次。
忽然，他站起身，徑直走向角落的櫃子，翻出一個老舊的皮夾，掏出手機就撥號。
“喂，旅行社嗎？有沒有最近飛巴黎的票？對，越快越好。”他報完日期，掛了電話，轉頭看向陳星燃，“我走之前，得先把資料補全。那些老圖紙，你還留著嗎？”
“在雲盤加密文件夾，密碼是您生日。”陳星燃打開電腦，“我已經調出來了，就等您確認建模參數。”
秦叔走過來，站在他身後看了看屏幕，忽然問：“你小子，到底圖什麼？明明可以自己出風頭，乾嘛非拉著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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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燃咬了口棒棒糖，笑了笑：“因為我記得您說過一句話——‘手藝不怕老，怕沒人傳’。”
秦叔怔了一下，嘴角抽了抽，最終隻吐出兩個字：“貧嘴。”
但他沒再反對。
兩人並排坐著，陳星燃開始一幀幀核對結構數據，秦叔時不時指點某個角度該用哪種傳統接法，偶爾還會伸手比劃兩下。
窗外天色漸暗，工作室隻剩顯示器的光映在牆上。
“等到了那邊，彆光顧著拍我。”秦叔忽然說，“你也露個臉，彆整天躲在幕後當影子。”
“我露臉乾嘛？”陳星燃打字不停，“我又不是設計師。”
“可你是讓它活起來的人。”秦叔看了他一眼，“沒有你，這些東西永遠隻能躺在抽屜裡積灰。”
陳星燃手上的動作停了一瞬。
他沒抬頭，也沒接話，隻是默默把一段新的建模指令輸入係統。
下一秒，牆麵投影亮起，一幅動態草圖緩緩展開：一座由光影構成的古代亭台，在現代都市背景中徐徐升起，梁柱之間，榫卯咬合的瞬間迸發出金色紋路，如同血脈蘇醒。
秦叔盯著看了很久，忽然伸手拿起桌上的筆，在草圖邊緣寫下一行小字：
“致未來——此結構可傳三代以上，不朽。”
他放下筆，深吸一口氣：“明天我去辦簽證。你準備一下，咱們一起把這玩意兒，給它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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