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手a的手剛摸進褲兜,陳星燃的指尖已經按在了主控台邊緣。
他沒喊,也沒慌,隻是把嘴裡含著的糖棍從左邊換到了右邊,目光死死釘在監視器上。畫麵裡的練習生正笑著跟隊友搭話,可下一秒,那笑容突然僵住,像是被人抽掉了提線。他猛地捂住肚子,整個人往旁邊一歪,椅子翻倒,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導播!”陳星燃聲音不高,但穿透了耳機雜音,“切全景,彆給特寫!所有人暫停回放——立刻調取b3走廊東側監控,補拍十分鐘前的通行記錄!”
技術員手指懸在切換鍵上,愣住了。導演霍然轉身,馬甲胸前的銘牌晃得刺眼:“誰讓你說話的?一個學生跑來指手畫腳?”
“我不是來聊天的。”陳星燃終於抬頭,帽簷下眼睛清亮,“他是演的。你們現在切特寫、加濾鏡、打‘突發不適’字幕,等於幫人洗白黑料。”
“你算什麼東西?”導演冷笑,抓起對講機,“醫療組準備進場,原流程繼續錄製,觀眾投票環節順延。”
話音未落,廣播係統突然響起另一個聲音。
“所有崗位注意。”林婉清站在舞台邊緣,手裡攥著話筒,嗓音冷得像冰鎮過的玻璃杯,“從現在起,陳星燃提出的任何修改意見,等同於我本人指令。他的決定,我來負責。”
全場靜了一瞬。
連後台催場的助理都停下了腳步。導演臉色變了,張嘴想反駁,卻被她一眼壓了回去。
“包括你,導演。”她補充了一句,目光掃過主控台。
陳星燃回頭看了她一眼。她沒看他,但耳尖泛紅,像是剛做完一件特彆莽的事。
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頂流女一號公開把決策權交到一個高中生手上,萬一出事,第一個被罵的就是她。
他沒道謝,隻點了點頭,轉頭對技術組說:“醫療組就位待命,不是真救,是做姿態;同時啟動觀眾投票預案,一旦退賽成立,立刻切流程。”
“你瘋了吧?”副導演壓低聲音,“這哪是綜藝錄製,這是拍懸疑劇?”
“那就當它是懸疑劇。”陳星燃重新戴上耳機,盯著屏幕,“咱們今天不錄才藝,錄真相。”
監控畫麵很快調了出來。b3走廊東側,淩晨兩點零五分,一道身影匆匆走過控製室外牆邊。鏡頭角度偏低,看不清臉,但那人走路時左手習慣性甩動,袖口露出半截銀灰色金屬扣。
和導演此刻戴的一模一樣。
陳星燃記下了時間戳,又切回係統預演界麵。未來片段裡,選手a摔倒後,導播直接啟用備用鏡頭包裝成“健康危機”,社交媒體三小時內爆出“節目組逼迫選手帶病錄製”熱搜。而現在,現實的時間線被硬生生掰了過來。
他掏出手機,開始整理異常行為記錄:筆帽顏色變化、七分鐘一次的口袋觸摸頻率、摔倒前兩秒的腳步聲……一條條列好,加密上傳至私有雲盤。
周小胖蹲在角落,看著他操作完,悄悄發了條消息:“燃哥,要不要我去垃圾桶翻那支筆?”
“彆急。”陳星燃低聲回,“等他們放鬆警惕。”
果然,幾分鐘後,一名工作人員上前扶起選手a。那人虛弱地擺擺手,順勢把金屬筆塞進了旁邊的垃圾桶。動作隱蔽,但被角落的廣角鏡頭完整捕捉。
“成了。”陳星燃嘴角微揚。
他摘下耳機,走到林婉清身邊:“接下來得去趟錄音棚。”
“現在?”
“越快越好。”他說,“這支筆有問題,我要聽裡麵的聲音。”
“你知道那是竊聽器?”
“不然呢?”他笑了笑,“星耀的人最喜歡玩這種小玩具。上次炸掉他們三個水軍號,就是因為聽見了背景音裡的鐘表滴答聲。”
林婉清盯著他看了兩秒:“你到底還藏了多少事?”
“不多。”他叼上新拆的草莓糖,“就是比彆人多聽了點不該聽的。”
她沒再問,轉身對副導演說:“調整流程,下一環節改在錄音棚進行,理由是‘設備調試需要安靜環境’。”
“可那裡還沒布置燈光……”
“那就搬燈。”她打斷,“還是你想讓剛才那一摔變成全網熱點?”
副導演閉嘴了。
一行人轉移陣地時,導演站在原地沒動。直到所有人都走遠,他才掏出手機,快速輸入一行字:“計劃受阻,對方已介入。”
發送對象是個沒有備注的號碼。
他收起手機,抬手整理袖口,那枚銀灰色的定製袖扣在燈光下閃了一下。
錄音棚在園區三號樓二樓,隔音門一關,外界喧囂瞬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