鬨鐘還沒響,陳星燃已經睜著眼躺了十分鐘。他把昨晚塞進燈座夾層的u盤摸出來,插進電腦,手指在鍵盤上敲得飛快。屏幕右下角進度條走到百分之九十時,門外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他立刻合上電腦,順手把u盤滑進筆袋,仰麵倒在沙發上,左手搭在額頭上,嘴裡含著一顆檸檬味棒棒糖。
門推開,夏洛璃拎著保溫桶走進來,發帶換了新的,雙馬尾紮得整齊。“你又搶在我前麵到?”她把桶放在桌上,擰開蓋子,米香混著薑絲味飄出來,“聽說你昨晚三點才睡?”
“嗯。”他閉著眼,聲音悶悶的,“頭有點脹。”
“裝什麼裝。”她走過來戳他腦門,“上次你說頭疼是因為打遊戲輸了,前次是寫劇本卡文,再上次——”
“這次是真的。”他翻個身,背對她,“太陽穴一跳一跳的,可能是空調吹多了。”
她冷笑一聲:“那你倒是把衛衣帽子摘了,捂成蒸籠也不怕冒煙。”
他沒動,隻把糖棍從左邊挪到右邊咬住。
她也沒再逼,轉身去倒粥。瓷勺碰碗底發出輕響,她端著走到沙發邊:“喝兩口,暖暖胃。”
他勉強坐起來,接過碗,低頭吹氣。她順勢拉開他書桌抽屜找創可貼——上次剪刀劃手落下的習慣動作。
“哎。”她忽然停住。
抽屜半開,裡麵露出一角深藍信封,燙金字體被紙巾壓著一半,但“nobe”三個字母還是露了出來。
她愣了兩秒,伸手抽出來。
“彆!”他猛地抬頭,碗差點打翻。
可她已經打開了。
內頁是標準英文函件,抬頭印著瑞典文學院徽標,落款寫著“提名確認函”,下方赫然寫著:cprizeiniterature,subittedatage8.
她的手指抖了一下,粥順著邊緣滴在信紙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他咽了口唾沫,棒棒糖在嘴裡轉了個圈。
“就……去年年底來的。”
“去年?”她聲音低下去,“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撓撓後腦勺,語氣放軟,“一開始以為是惡作劇郵件,還特意找了翻譯公司核對,後來確認是真的,就想先不提了。”
“為什麼不提?”她盯著他,“這種事能藏著?”
“不是藏。”他放下碗,坐直了些,“我是怕你覺得……你的設計被人質疑,是因為背後有個‘天才小孩’在改稿。”
她皺眉:“你到現在還在想這個?”
“秦叔當初反對你用全息投影的時候,怎麼說的?”他低聲,“‘年輕人搞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真本事不夠才靠包裝’。如果大家知道我八歲就開始投稿諾獎,會不會也覺得你今天的成就,是我替你寫的劇本?”
她沉默了幾秒。
“所以你就自己扛著?連提名都不敢讓我知道?”
“我不是不想告訴你。”他看著她,“我隻是想讓你站在台上那一刻,所有人喊的是‘夏洛璃牛逼’,而不是‘她養的那個小孩真厲害’。”
屋裡安靜下來。
窗外有施工隊開始卸建材,鐵架碰撞聲一陣接一陣。
ittedatage8”那一行字。
“你投的是什麼作品?”她問。
“一個短篇。”他說,“講一個小女孩在廢墟裡重建家園的故事,靈感是你第一次參加設計展被淘汰那天。”
她抬眼看他。
“你說‘國潮不該被當成廉價複製品’,說完就蹲在後台哭了。我當時躲在柱子後麵,記下了每一句話。”
她鼻尖微微發酸,扭頭假裝整理保溫桶拉鏈。
“那你現在告訴我,是因為瞞不住了,還是因為……你終於覺得我可以承受真相?”
“都有吧。”他苦笑,“主要是怕你以後想起來,說我連這種事都敢藏。”
她哼了一聲:“你還知道怕?”
正說著,電腦“嘀”了一聲,資料壓縮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