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給本宮聽得這些,沒必要寫進醫案。”
“既然五殿下急著痊愈,你們順他心意開藥即可。”
“可若以這速度進補下去,不僅不能填補內裡虧空,更會傷及肝臟啊。”
柳溪用茶碗蓋子刮蹭水麵上漂浮的茶葉,笑的坦然。
“這樣更好,免得本宮還要讓你費心,不動聲色的在他湯藥中加些相克之物。”
朱正神色一怔,卻不敢多問,隻能低頭稱是。
柳溪很滿意這種少問多做之人,有霍凜作保,她用著也安心。
“如今太醫署變了天,暫時也沒誰能被陛下瞧上眼。”
“朱太醫常去禦書房走走,太醫署需要一個能擔起大梁的人。”
朱正鄭重一拜,“謝公主提點。”
宮道上,香迎身後跟著一個探頭探腦的老婦,她腳步淩亂,舉手投足間滿是粗魯,全然不像一個曾在宮中久居之人。
魚目混珠之人,她骨子裡的卑賤是藏不起來的。
“等進了錦樂宮,在貴妃娘娘麵前切記慎言慎行。”
“是是是,小姑姑放心。”
老婦滿口答應,可腦袋還是忍不住四處張望。
香迎瞧她這副德行,忍不住在心中偷笑。
秉著湊熱鬨的態度,柳溪特地趕在今天來給貴妃請安,就為親眼見證錦樂宮雞飛狗跳一刻。
她特地從庫房挪了幾棵雪參,讓炙香帶上,兩人便朝著貴妃那去了。
殿內,貴妃扶著額,臉上倦容堪比花甲老太。
“去,帶乳母去見見殿下。”
她伸出手在眼前揮趕,恨不得眼前這些人全都煙消雲散才好。
誰知此時,柳溪突然出現,幸災樂禍的將人給攔了下來。
老婦一張嘴,洪鐘般的聲音便開始在殿內震動。
“公主!哎呦公主啊!都長這麼大了!”
“真不是我胡誇自己,我奶大的孩子,真是養得個頂個健壯!”
香迎站在旁邊,幽幽開口。
“入了宮,要改口自稱是奴婢。”
這已經是她第四次重複這句話了。
蕭至文喋喋不休,吵得柳溪耳膜嗡嗡作痛。
她連忙出言打斷,示意炙香跟上前來。
“年幼時無法報答蕭娘哺育之恩,沒想到我們還有再見之日。”
果然如柳溪所料,蕭至文一眼便盯上了炙香手中那幾棵雪參,她兩眼放光,三步並做兩步上前來。
“公主太客氣了!準備了這麼貴重的禮物!”
“那我就,不,客,氣,呃……”
蕭至文拽了幾下沒能得手,執著的繼續用力。
炙香隻能全力攥住手中托盤,麵露驚恐。
“公主,這,這。”
“嘿?你這丫頭怎麼不開竅呢,趕緊拿來。”
“不行,不行…”
“這是我們公主特地為五殿下準備,調理身子的補藥,嬤嬤怎麼能搶呢。”
柳溪也麵露難色。
“難不成,蕭娘是想張口向貴妃娘娘討要賞賜?”
聞言,蕭至文結結巴巴的大聲為自己辯駁,那模樣,和市井上叉著腰在菜攤前砍價的潑婦毫無區彆。
“夠了!”
貴妃終於忍無可忍,一巴掌拍在桌案上。
“把本宮這錦樂宮當成什麼了!市集嗎!”
“來人!把蕭乳娘待下去,好好改改她這滿身的市井氣!”
即使蕭至文被幾個人架著胳膊拖下去,她嘴裡還叨念不停。
聲音一直隨著她身影傳至遠處,空氣中回蕩不絕。
柳溪揉了揉耳朵,這日後,可有貴妃好受得了。
貴妃胸脯大幅度的起伏,顯然是被氣了個不輕。
她抬頭,麵對柳溪時全然沒了好臉色。
“先前本宮請你不來,偏選今日來錦樂宮,特地來瞧本宮笑話!”
柳溪麵露無辜,“娘娘這是哪的話。”
“先不說兒臣是剛知曉乳母被接進宮中,蕭娘離宮幾年便將宮中規矩忘了個一乾二淨,此事兒臣何以未卜先知。”
貴妃冷哼一聲,“公主現在牙尖嘴利,全然不似從前有求於本宮時,那副溫順模樣。”
柳溪對此不置可否,今時不同往日,她承認自己態度確實有些目中無人了。
可那又怎樣,有求於貴妃那已經是前世的事兒了。
“兒臣長大了,娘娘該高興才是。”
柳溪對炙香使了個顏色,她立刻上前將手中雪參擺上台麵。
“既然貴妃娘娘今日心情不佳,兒臣便不留在這礙眼了,先行告退。”
身後,貴妃表情猙獰,有些嘶聲力竭。
“沒有本宮,你和五皇子做夢也彆想有翻身的機會!”
柳溪腳步一頓,回頭時,眼神銳利又冰冷。
“娘娘這話可以說給五皇子聽。”
“您在兒臣身上付出的心思,不及兒臣卑躬屈膝,當牛做馬來的辛苦。”
說到這裡,柳溪眯起雙眼,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