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的臉色很差,她側臥在床榻上,眼神中那股銳利和探究卻絲毫未曾減少。
麵對宮中的流言蜚語,她仍然心有顧忌。
“公主能有如此孝心,是哀家之福。”
話雖這麼說,但柳溪還是從太後身上感覺到了距離感。
“皇帝下令,嚴禁宮中再傳妖妃流言,公主不必憂慮。”
太後出言試探柳溪的反應,卻被柳溪靈活的圓了過去。
“孫兒隻憂慮太後何時能痊愈,年末將至,若無皇祖母與孫兒同樂,孫兒真的會難過至極。”
太後緊繃的心弦被柳溪三言兩語撥鬆了,看向柳溪的眼波中多了些許慈愛。
她取下自己貼身的雙魚玉佩,輕放在柳溪手心。
“去吧,好孩子。”
皇帝很快便知道了四公主要啟程前往靈山寺為太後祈福一事,這還是他第一次親自駕臨憶懷閣探望柳溪。
霍凜一改往常模樣,他著一身玄衣,長發綁成高馬尾,衣料包裹住勁瘦的身子,腰間配了一柄通體烏黑的長劍。
“朕讓霍凜將軍護送你離宮,靈山寺山高路遠,公主千萬小心。”
皇城門口,車駕浩浩蕩蕩。
沒用的排場整了不少,柳溪隻是去寺廟祈福三天,又不是出征打仗去了。
皇城門口的城牆上,貴妃身披大氅站在背風處。
“小賤人,賣弄乖巧還真有一套。”
“娘娘,我們為何不趁著太後重病時乘勝追擊,一舉將她趕出宮去?”
“蠢貨!想咒本宮和王昭儀一樣,落得一個降位禁足的下場嗎!”
貴妃嗬斥道,香迎立刻跪倒在地。
“哼,現在該說是王婕妤了。”
她甩了甩手,憤恨說道。
“陛下隻是不想影響了大朝會的順利進行,等除夕一過,那小賤人可就不會再這麼好運了。”
馬車上,柳溪打了兩個噴嚏。
沒等炙香反應,霍凜搶先在馬車窗口外焦急詢問。
“公主可是著涼了?”
無奈,炙香隻能沉默的將取暖的碳爐靠近柳溪推了推。
柳溪攏了攏肩膀上的外袍。
“隻是突然感覺到一股惡寒……”
霍凜叫停了前行的隊伍,翻身躍上了馬車。
他挑起門簾,帶入一陣寒風。
“若公主身子不適,我們可以先找一處合適的地方落腳修整。”
柳溪朝外頭張望了幾圈,“這荒郊野嶺的哪裡方便歇腳,等下天色暗下來,路便更不好走了。”
“多謝小將軍關心,本宮身體無礙,繼續前進吧。”
炙香瞧霍凜的眼神有些奇怪,馬車重新晃動起來後,柳溪忍不住開口問道。
“炙香,有什麼不對嗎?”
她一下子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太過失禮,就連公主都察覺到了端倪。
“奴婢失禮了,求公主責罰。”
柳溪衝她眨眨眼,暗示她趕快從實招來。
炙香壓低了聲音,“呃,奴婢就是覺得,霍將軍對公主您實在是殷勤。”
“而且將軍看您的眼神,嗯,總覺得彆彆扭扭的。”
對此,柳溪有些後知後覺。
“……有嗎?”
炙香猛猛點頭,“公主您小心點,奴婢覺著這霍將軍接近您的目的可不單純。”
柳溪偷偷用手指挑起窗簾,從縫隙往外看。
霍凜騎著高頭大馬,緩緩跟在柳溪的馬車旁側。
迎著光線照來的方向,他五官骨骼顯得格外分明,柳溪的目光忍不住順著他的下顎滑向喉結,下意識吞了吞口水。
真是好一副美色啊。
霍凜偏過頭,精準捕捉到了柳溪的目光。
“公主?”
“無事!”
柳溪猛地撤回手指,挑起的縫隙忽得消失了。
隔著窗簾,她聽見外頭傳來一聲霍凜的輕笑。
天色逐漸昏暗,周遭環境卻愈發安靜。
這詭異的安靜讓柳溪有些心慌,她下意識數著耳邊雜亂的馬蹄聲,試圖搞清楚這份不安的來源。
霍凜突然抬起手,車隊急刹停住,柳溪的心臟也跟著一起猛然停滯了一下。
一陣風吹起馬車的窗簾,箭矢破空飛來的聲音劃破夜空。
霍凜抽出佩劍,金屬與金屬碰撞迸出火花,在柳溪眼前閃過。
周遭的安靜瞬間被打破,一群蒙麵的刺客從四麵八方湧現,將馬車團團圍住。
來不及做反應,霍凜立刻將靠近的刺客斬殺,鮮紅的血跡染紅他半張臉。
濃鬱的血腥氣喚醒了柳溪心底殘留的,對於前世慘死在柳彥匕首之下的恐懼。
她渾身戰栗起來,好像跌入了冰窖一樣無法動彈。
霍凜一口氣解決了三人,回身躍入馬車,單膝跪在柳溪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