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拾一下便來。”
王氏快步走入屋內,從櫃子中翻出兩個帶了長紗的笠帽,遞到柳溪和霍凜手中。
“我和張豐說,今日要將織夢從紅香苑接出來送去他府上,貴人們可以跟隨我的馬車一同入京。”
“馬車上有我在,我手中又有張府腰牌在,官兵不會阻攔馬車前進。”
這法子聽著還算萬無一失,霍凜扮做馬夫之一,握著馬鞭坐在馬車前頭,而柳溪則扮做隨行侍女,與王氏同坐在車內,其餘兩位馬夫則是守在馬車一前一後。
在馬車行進過程中,柳溪麵對王氏有些局促。
“你真的打算把織夢接出來嗎?”
“若現在將她送去張府,再想見她可就難了。”
王氏低下頭,輕輕笑了一聲。
“我沒打算讓織夢離開紅香苑。”
柳溪心中一驚,“你就不怕張豐察覺到你在耍他,重新拉你回地獄嗎?”
“怕啊,不過一想到我的女兒,我就又不怕了。”
“貴人,我的織夢再過一年便及笄了,到那時,就算我不親自將她送去張府,張豐也一定會去紅香苑搶人。”
“一年的時間,還望您能看在我曾幫過您的份上,救救織夢,救救我的女兒。”
王氏沒能等來柳溪的回答,馬車緩緩停下,門外傳來霍凜低沉的聲音。
“姑娘,官兵把路擋住了。”
王氏挑開窗簾朝外看去,前路聚集了少說有幾十名官兵,人群中央,張豐滿臉壞笑的站在那。
“我就說你怎麼會突然開竅,眼巴巴要將自己那寶貝閨女送到我手裡來。”
“沒想到啊沒想到,真撈了條大魚上來。”
“大人,我正要往紅香苑去呢,您怎麼跑到這鳥不拉屎的荒地來了。”
張豐狂傲的大笑了幾聲。
“你以為,這山中劫匪是我白養的嗎?”
“你幾時出門幾時回房,從外頭帶回了什麼東西,這些都有一雙雙眼睛幫我盯著呢。”
“包括你那如花似玉的女兒,今早什麼時候被你趕出家門,我全都無所不知啊。”
王氏臉上體麵的笑容在慢慢龜裂,身體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柳溪輕輕握上她的手,試圖安撫她心中的惶恐。
“王伊霜,你一介青樓出身的妓女,捫心自問,我可待你不薄啊。”
“你怎麼能乾出,啊,在屋內藏野男人的事情來呢?”
“你若真是寂寞難耐了,大可來張府替我暖床,我一個不夠,我還能叫些同僚來直到你滿意為止啊。”
刺耳的話聽得柳溪怒火中燒,但王氏卻能隱忍不發。
多少年過去,也許她早已不在乎禮儀廉恥,隻知道她此時的忍耐,是為了向貴人換取自己女兒安穩的未來。
“大人胡說什麼呢,我這不是正準備帶著織夢往張府去呢嘛。”
張豐見王氏敬酒不吃吃罰酒,便不再兜圈子。
“彆裝了,你私藏殺害公主的要犯,該當何罪!”
幾位馬夫聽見這話,一個個都嚇得跳下車跪在地上,唯獨霍凜沒有動。
這下,張豐的注意力便儘數轉移到馬車前那帶著黑色長紗看不清麵容的霍凜身上。
“你!把帽子摘下來!”
霍凜還是沒有動。
“大人和你說話呢!你聾嗎!”張豐身邊一個衛兵高聲叫道。
王氏見如此情形,隻能從車上走了下來。
“大人,您真誤會了,這位是我在京都高價招來的護衛,您也知道最近山中不太平。”
她站在馬側,用身子遮擋住霍凜。
“放屁!我看他就是你私藏的要犯吧!”
“來人!給我把人抓起來!”
王氏按住霍凜要拔劍的手,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句再忍忍。
緊接著,她坦然的站在馬車前,不停擺著手。
“誤會誤會,都是誤會,大人,您這樣胡鬨下去,怕是要耽誤回京接織夢的腳程了。”
誰成想,張豐卻突然獰笑。
“織夢?用不著你幫我接了!”
他突然揮手,山中埋伏的暗箭猛地射出,刺穿了王氏的胸口。
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就連霍凜這身經百戰之人都沒能察覺到暗處的埋伏。
馬車中的柳溪不知外麵發生了什麼,隻聽箭矢穿過皮肉的聲音,心中暗叫不好。
“原本還擔心你們有後手,沒想到真是窮弩之末,你說是吧,霍小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