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能咬緊牙瞪著柳溪,目眥欲裂。
“我再問最後一次,柳餘在哪!”
獄中,柳餘靠著草垛,抬頭望向天窗投射進來的丁點光亮。
在這宮中,壞事傳的向來比好事快。
四公主遇刺,生死不明,柳餘聽聞此訊,也不再吵鬨,整個人變得像是死了一樣安靜。
即使外頭響起步履匆匆的聲音,他也無心轉頭去看來者何人。
隔著遠遠地,柳溪高聲呼喊道。
“阿餘,阿餘!”
柳餘猛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見柳溪雙手抓著牢門,怒罵一旁的獄卒將門鎖打開。
直到柳溪衝入牢房,雙手在柳餘肩膀和雙臂上捏來捏去,他的神色才有了些許變化。
“阿姐?”
“是姐姐來晚,讓阿餘受苦了。”
天冷了,大牢中陰冷潮濕,柳餘隻穿著一身薄薄的單衣,差點凍得沒了知覺。
“真的是阿姐嗎,還是我快死了,阿姐特地來接我一起走?”
柳溪張嘴一陣呸呸呸,想要在柳餘腦門上狠狠敲兩下又於心不忍。
“阿餘還活著,得和姐姐一起好好活著。”
柳餘身子一軟,雙手搭在柳溪肩膀上,親昵的將腦袋擱在她的頸窩。
“阿姐……”
隻是幾日不見,柳餘就竄了個頭,已經同柳溪齊肩了。
此行,柳溪並非貿然前來。
她耽擱了些時間,從太後那求了口諭,才匆匆趕來營救柳餘。
因對皇子不敬,與此時有關聯的所有宮內侍從都被施以重刑後逐出宮去,這也算是太後給柳餘這個不受寵皇子最有誠意的交代。
柳溪揉了揉柳餘的腦袋,“我讓炙香去尋瑤兒了。”
“她不在了。”
柳餘的聲音談談,聽不出情緒,隻能從說話的力道上聽出他難以掩飾的疲倦。
“瑤兒她跟著我隻嘗到一輩子的苦,是我對不住她。”
其實,在柳溪說出那句話時,她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真相往往比她想象中更殘酷,那姑娘,是被慎刑司嬤嬤活活淩虐致死的。
“阿姐,時至今日我才明白,那日你所說的‘不爭不搶,是為無能’究竟是何含義。”
“權利,地位,這是身在皇家之人僅有的生存之道。”
空氣安靜了小片刻,柳溪從柳餘那聽到了一聲堅定的回應。
“阿姐,助我去爭吧。”
“當然。”
柳溪攙著柳餘,牢內牆壁懸著的油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柳餘下定決心固然是好事,柳溪心中,還留有其他打算。
她絕不會讓瑤兒這條命,無故被奪去。
不僅如此,還有淒慘離去的王氏,這些無辜枉死之人的公道,柳溪定會親手向惡人加倍討要回來。
半月後,大朝會正式開幕了。
今日午時,陛下將帶領一眾皇子在隆鼎階前,迎接使者入太平殿。
一大早,柳餘穿戴上柳溪提前為他準備好的華服,跟隨柳溪前往壽安宮給太後請安。
有言道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嶄新的柳餘讓柳溪眼前一亮,差點沒認出來。
柳溪露出驕傲的表情,忍不住讚歎。
“我們阿餘這麼好的底子,長大之後,還不知道會俊俏成什麼模樣呢。”
“我現在可是阿姐喜歡的模樣?”
柳溪點點頭,“是呀。”
“那就好,不枉我早起好好打扮了一番。”
說這話時,柳餘語氣輕挑,嘚瑟得很。
前往壽安宮的宮道上,柳溪意料之外的撞見了灰溜溜的柳彥。
看樣子,他應當是在太後那吃了閉門羹。
前世,貴妃不知從何處打聽到,這次大朝會外邦使者之一,曾與太後有過命的交情。
所以她讓柳彥來太後麵前賣乖,希望能獲得與太後一同出席大朝會的機會。
沒有柳溪,柳彥想拿下太後這難啃的骨頭,做夢吧。
柳彥顯然並不知曉柳溪二人的目的,路上遇見後,甚至還有心情嘲諷幾句。
“呦,你該不會以為打扮的人模狗樣,就有機會在大朝會露麵吧。”
麵對柳彥,心中有很重的怨氣。
說實話,他很嫉妒柳彥能擁有柳溪這樣一個姐姐。
柳溪懶得和柳彥整個口舌之爭,她知道,柳彥得意不久,從今日起,他會不停地出醜,丟臉,直到陛下徹底厭棄他。
不過,柳溪還是出於好意的提醒了一句。
“看來,阿彥之前在獵場受的傷,已經好利索了?”
“可彆影響了接下來幾日的比賽,適當的,讓太醫多開幾服藥補補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