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本來還苦惱於如何將柳彥從慎刑司撈出來,這下可好,唯一能用的理由被柳溪用實力駁回了。
她一把將香迎遞上來的燉血燕打碎到地上。
“滾!沒用的東西,都給本宮滾!”
“娘娘息怒,就算不為了您自己的身體,也要為腹中龍子著想啊。”
香迎跪在地上,赤手去撿地上的碎瓷片。
“奴婢讓小廚房重新熬一碗,朱太醫說了,這養胎安神湯是特地為娘娘您準備的秘方,隻要每日按時服用,定能生個健康聰慧的小皇子。”
在聽到香迎提起皇子,貴妃的心情才勉強好了些。
她將手撫在小腹上,露出慈愛的表情。
“有件事,徐婕妤說得確實沒錯。”
“隻要本宮順利生個皇子,即便是五皇子不中用,未來這後宮也是本宮的天下。”
香迎麵無表情地從房間內退出去,在無人瞧見的地方,她攤開掌心,那裡有一枚瓷片插入了皮肉。
可她卻隻是木訥地用指尖捏住瓷片,一口氣將其拔出,像個沒有痛覺的木偶。
傍晚時分,柳溪正用著晚膳,便有太監跑來傳話,說七殿下到了。
柳餘手中提了個食盒,一路小跑進到柳溪屋中。
“我剛從皇祖母那回來。”
還沒等柳溪反應過來,柳餘便搶先開了口。
“皇祖母說,阿姐的馬球打得甚好,讓我一定抽空和你好好學習一下。”
柳溪驚訝地看著桌麵上那些被柳餘一個個從食盒中擺出來的精致點心。
“太後肯單獨見你了?”
“嗯。”柳餘語氣有些小傲嬌,“阿姐忘了,我長了一張討人喜歡的臉呢。”
柳溪雖然表麵隨著柳餘嬉笑打鬨,心底卻直打岔。
按照柳溪對太後的了解,想讓柳餘在她心底紮根,還應再多費些功夫才是。
眼下這順利程度,不免讓柳溪正式對柳餘的身世產生懷疑。
餐桌上,柳餘又聊了些其他有趣的,看著他性格愈發開朗,柳溪心中也高興。
“阿餘可不要荒廢了箭術,姐姐還等著過些天看阿餘驚豔全場呢。”
“阿姐放心吧。”柳餘擺出一個拉弓的姿勢,“絕對一擊必中。”
鬨到晚些,柳餘拖拖拉拉地不肯走,猶豫了好一會才從袖口裡取出一個小匣。
“其實,其實我今天過來,還有彆的事。”
“阿姐,這是我親手為你打的長簪,原本還愁沒機會給阿姐親自戴上,現在當做提前祝賀阿姐拿下馬球賽勝利的賀禮,想來是再好不過。”
說著,柳餘將小匣打開,裡麵躺著一根看著簡單素雅的金簪。
柳餘沒說,這跟簪是他融了自己的金鎖片,親手敲打製成的。
隨著年歲漸長,那些零碎的童年記憶愈發模糊,他早就忘記那金鎖片是母親唯一留給自己的物件。
柳餘隻知道,現在這個世界上,隻剩柳溪一個人對他好,柳餘也甘願付出一切回報於她。
“阿餘的心意,當然要由阿餘親手給姐姐戴上。”
柳餘小心地將金簪取出,順著柳溪的發髻為她插戴上。
“阿姐,謝謝你。”
說這句話的時候,柳餘的聲音很小,小到他自己都聽不清。
柳溪扶了扶那根簪,很興奮地跑到銅鏡前來回端詳。
身後的柳餘目光灼灼,那些深藏在眼底的複雜情愫,連他自己都理不清楚。
或許是自己貪婪吧,他竟然會希望,柳溪從今往後就隻是自己的姐姐。
這還不夠,他還想成為柳溪眼中唯一的存在,想讓柳溪的世界裡隻剩下自己。
隻可惜,皇宮太大,人太多,她的心裡有太多放不下的事。
柳餘抿了抿嘴,指尖從柳溪的發絲間擦過。
“那,我就先回去了,阿姐早些休息。”
柳溪從沒見柳餘這麼行色匆匆過,還沒等她開口,人影就挪遠了。
她並沒在意這細微的變化,今日發生了太多讓她高興的事,無法消退的興奮勁讓她對異常的感知弱了些。
入夜,又是一晚安眠,柳溪甚至做了場美夢。
有人安睡,就有人徹夜難眠。
有霍凜的“打點”,柳彥在慎刑司吃儘了苦頭。
慎刑司內,罪人平等,所以柳彥的吃住都與其他被關押在此的罪人規製相同。
柳彥眼巴巴等著貴妃將他接回錦樂宮,結果隻等來一頓又一頓殘羹冷飯。
他隻能躺在堅硬的木板床上,被凍得縮成一團,然後在心中將所有能想到的人紛紛辱罵一通。
這不,他還癡心妄想著等朝會馬球賽開始,他能在陛下麵前大展身手,一雪前恥呢。
可惜,他實在睡不著,也沒辦法做這樣一場美夢了。
翻個身的功夫,柳溪喃喃了句囈語。
“報應,嗯,本宮賞你們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