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王織夢也將麵紗摘下,提著裙擺跪在柳溪麵前。
“奴家無意冒犯貴人,隻想知道母親葬在何處。”
“織夢姑娘為何不問母親究竟是因何去世的。”柳溪沒有讓她起身,反而坐在原處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王織夢有片刻的失語,沉默了許久才小聲答道。
“知道了又能如何,母親的離世對她而言,或許是一種解脫。”
柳溪眉頭緊蹙,她沒辦法判斷王織夢的回答是錯還是對,隻發自內心地替她母親感到些不值。
“那你的解脫呢?”柳溪的語氣帶了點譏諷,就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這點。
王織夢抬起頭,無措的眼神在柳溪和霍凜之間反複遊移。
“解脫……宋媽媽說奴家不能再留在紅香苑……”
“你以為我會帶你走。”
王織夢雙眼泛紅,晶瑩的淚珠在眼眶中翻滾。
“難道不是……”
“我不知道那天早上,你母親究竟和你說過什麼。”
“但我一向不喜歡做無意義的事,我能給你扭轉命運的機會,你能給我什麼?”
王織夢徹底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對柳溪這冷冰冰的反應,她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她下意識看向霍凜,也許是在紅香苑多年的耳濡目染,讓她下意識地想在不安時尋求男人的幫助。
隻可惜,霍凜並沒有給她任何眼神上的回應。
“奴婢自幼在紅香苑長大,學的都是如何討男人歡心的招式,實在不知能給貴人什麼。”
柳溪有些生氣,她明明什麼都明白,什麼都清楚,卻總在假裝自己無知又無能。
但柳溪同時也知道,或許這樣的人,反而更有可能在後宮那種虛偽的地方生存。
柳溪歎了口氣,懶得再和王織夢周旋。
“我給你三個月的時間學習宮廷禮儀,若你能在選秀時被皇帝選中,再來告訴我你有什麼能給我吧。”
即便王織夢刻意隱藏,但柳溪還是捕捉到了她眼底那一閃而過的精明。
柳溪有些煩悶,她不該招惹上這麼麻煩的人。
但王氏的死對柳溪來說,總像一塊擺在路中央的石頭,它不一定會將柳溪絆倒,卻會礙眼地在她眼前晃啊晃,晃得人心焦。
柳溪起身離席,伸出手指在眉骨上揉了揉。
“奴家不能直接隨您回府嗎。”
王織夢見兩人就這樣準備離開,有些著急的伸手拉住霍凜的手腕,下一秒,便被霍凜下意識甩開跌倒在地上。
“這位可不是憐香惜玉的人,織夢姑娘,還是朝其他方向努力吧。”
柳溪無奈地搖了搖頭,嘲弄地笑了。
從紅香苑出來後,柳溪原本那高昂的興致完全不見了。
小夏一直跟在暗處,見兩人氣氛有些低沉,連忙停在不遠處的馬車過來。
“殿下後悔了?”
坐上馬車後,霍凜小心問道。
“實話實說,確實有點。”
換句話說,柳溪隻是有些意氣用事。
她想過很多種接納王織夢的方式,但最後卻選擇了最不穩妥的一種。
“王織夢是個很有野心的人,她與她母親一點也不一樣。”
“我就是有些氣不過,她試圖算計我,利用她母親的死亡綁架我,解脫?她隻是想委婉地告訴我,如果她繼續留在那,遲早有一天會選擇用死亡了解自己。”
霍凜眼神溫柔地看向柳溪,“殿下明知道她在利用你的善良,可殿下還是同意了。”
“是啊,我現在已經後悔了,隻是後悔的有些太晚了點。”
柳溪憤憤地錘了一下大腿,“眼下,需要我煩心的事更多了,王織夢出身青樓,想要入宮隻能給她一個假身份,還要讓“王織夢”徹底消失,確保不被有心之人順藤摸瓜查出端倪。”
“不僅如此,我還需要找個能夠收留她的地方,找人耐心培養她。”
霍凜保持著臉上的笑意,安靜的盯著柳溪,隻是眼皮相比剛才有些微微眯起。
柳溪在他的注視下撐了一會,無奈的妥協。
“好吧,本公主當然也不是真的後悔了,我在後宮中沒什麼得力的幫手,王織夢的野心說不定能在關鍵時刻幫本宮幾個大忙。”
說到這,霍凜爽朗地笑出了聲。
柳溪生氣地攥緊拳頭衝著他的手臂砸了一下,“霍將軍這麼了解我的心思,乾脆親自幫我調教王織夢算了。”
霍凜臉上的笑意一瞬間被收斂了起來。
“臣無能,公主還是另尋高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