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的私宅廳堂古韻盎然,紫檀木的桌椅,牆上掛著意境深遠的山水畫,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令人心神寧靜的檀香,品質遠非市麵尋常貨色可比。在座的五六人,除了李老和引他進來的弟子,還有三位老者和兩位年輕人,個個氣度不凡。
金三鑫的到來,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他太年輕了,與這滿室的沉穩厚重格格不入。那位麵色倨傲的年輕人,嘴角更是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誚,仿佛在說“哪來的毛頭小子,也配登此堂奧”。
金三鑫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緊張,上前幾步,對主位的李老恭敬行禮:“李老,小子金三鑫,應約前來。”
李老微微頷首,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目光卻如實質般掃過金三鑫全身,最終落在他隨身帶著的那個布包上。“小金來了,不必多禮,坐吧。今日小聚,隨意些,主要是幾位老朋友拿出些小玩意兒,互相品評一番。”
金三鑫道謝後,在末尾一張空椅上坐下,腰背挺直,目不斜視,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品鑒開始。一位身著道袍、仙風道骨的老者首先取出一柄尺餘長的桃木劍,劍身刻滿符文,靈光內蘊。“貧道近日煉製的一柄‘斬邪桃木劍’,取百年雷擊桃木心,以晨露朱砂刻畫‘破煞符文’,尋常陰穢之物,近之則潰。”
金三鑫運轉氣感感知,那桃木劍上果然散發著一股純陽淩厲的氣息,比他那塊未經雕琢的雷擊木要精純、鋒銳得多,讓他體內的氣感都為之微微一滯。
眾人紛紛讚歎,李老也點頭道:“張真人的煉器之術越發精湛了,此劍靈光凝聚,已入法器門檻。”
接著,另一位富態老者拿出一塊雞蛋大小、通體瑩白的玉石,玉石內部仿佛有雲絮流動。“一塊上等的‘溫玉’,佩戴身上可寧心安神,滋養臟腑,長期佩戴,於養生大有裨益。”
金三鑫感應到那玉石散發著柔和而持續的溫潤氣息,如同春日暖陽,確實有滋養之效。
輪到那麵色倨傲的年輕人時,他自信一笑,取出了一個錦盒,打開後,裡麵是一串深紫色、油光發亮的手串。“晚輩周銘,家父周福生。這串‘小葉紫檀’手串,乃家父機緣巧合所得,據傳曾受南洋高僧加持,誦經百年,已生佛性,佩戴可辟邪護身,增長智慧。”
金三鑫凝神感應,這手串氣息醇厚綿長,帶著一種莊嚴寧靜的意味,確實非同凡響,比那道人的桃木劍似乎也不遑多讓。那周銘示威般地看了金三鑫一眼。
李老看了看,淡淡道:“嗯,確是難得的老料紫檀,香韻沉靜,是件好東西。”
最後,眾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金三鑫身上。周銘更是直接開口,語氣帶著挑釁:“這位金……小朋友?李老特意請你來,想必是帶了什麼了不得的寶貝?也拿出來讓我們開開眼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過來,有好奇,有審視,也有如周銘般的等著看笑話。
金三鑫知道躲不過,他站起身,對李老和眾人再次行禮,然後才小心地取出那個布包,層層打開,露出了那塊黑黢黢、其貌不揚的雷擊木。
“噗嗤……”周銘第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我說小朋友,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這……這不是一塊燒火棍嗎?還是從哪個灶膛裡剛扒拉出來的?”
其他幾人雖然沒笑,但眼中也流露出明顯的失望和疑惑。就連那仙風道骨的張真人,也微微搖了搖頭。
金三鑫麵色不變,心中卻有些打鼓,他不知道自己那點粗淺的“加工”能否起到作用。他雙手捧著雷擊木,遞向李老:“李老,這就是小子偶然所得的一塊木頭,請您過目。”
李老沒有說話,伸手接過雷擊木。他的手指剛觸碰到木頭,眼中便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用眼睛看,而是閉上了雙目,手指細細摩挲著木頭的紋理,尤其是金三鑫刻畫了殘缺陣圖的邊緣。
廳內一片寂靜,隻有淡淡的檀香繚繞。
片刻之後,李老睜開眼,目光灼灼地看向金三鑫,語氣帶著一絲驚奇和讚賞:“好!好一塊‘丙火陽雷木’!雖然年份尚淺,靈韻內斂,但這股純陽雷霆之氣,卻是做不得假!更難得的是……”
他頓了頓,手指點向那幾處微不可查的刻痕:“這幾筆勾勒,雖然生澀,不成體係,卻隱隱暗合‘聚火’之意,試圖引導內蘊的雷火之氣?小子,你這是自己琢磨的?”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周銘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塊“燒火棍”。張真人等人也重新投來審視的目光,這一次,帶著鄭重。
金三鑫心中狂喜,知道自己賭對了!他連忙躬身道:“李老慧眼如炬。小子胡亂琢磨,讓您見笑了。”他承認是自己所為,既顯得誠實,又暗示了自己並非毫無根基。
“胡亂琢磨?”李老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說,“能感知到物性,並試圖引導,這已非‘胡亂’二字可以形容。看來韓老弟倒是給我推薦了個有意思的小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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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雷擊木遞還給金三鑫,語氣平和卻帶著分量:“木頭是好木頭,於你現階段修煉,大有裨益。至於這引導之法……還需係統學習,否則畫虎不成反類犬,平白浪費了靈材。若有興趣,日後可常來老夫這裡坐坐。”
這話無異於公開表示了對金三鑫的認可和接納!甚至隱隱有指點之意!
周銘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引以為傲的紫檀手串,在李老口中隻是一句“好東西”,而這塊破木頭,卻得到了“大有裨益”和“日後常來”的評價,高下立判!
“李老!”周銘忍不住開口,“一塊雷擊木而已,雖蘊含純陽之氣,但比起張真人的法器和在下的紫檀,無論是效用還是價值,恐怕都遠遠不如吧?您這評價,是否有些過高了?”
李老看了周銘一眼,目光平淡卻帶著無形的壓力:“小周,物之價值,因人而異。於修純陽功法者,此木勝過尋常法器;於爾等,或許隻是一塊良材。更何況,此子年未弱冠,已能初窺物性並嘗試引導,這份悟性與膽魄,難道不值一句讚賞嗎?”
周銘被噎得說不出話,臉一陣紅一陣白。
金三鑫適時地再次向李老道謝,然後安靜地坐回位置,寵辱不驚。
品鑒會後續,其他人又展示了幾件物品,但氣氛已然不同。金三鑫能感覺到,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少了輕視,多了探究甚至一絲結交之意。
聚會結束時,李老單獨留下金三鑫,贈予了他一本手抄的、紙張泛黃的薄冊子,封麵無字。
“這是一些關於基礎符文勾勒和材料辨識的粗淺筆記,你拿回去看看,或許對你有點幫助。記住,修行之路,戒驕戒躁,夯實基礎最為重要。”
金三鑫雙手接過,如獲至寶,他知道,這薄薄幾頁紙,價值遠超他目前所有的財富!
離開李宅,金三鑫心情激蕩。這次品鑒會,他不僅成功展示了雷擊木,得到了李老的認可和指點,更重要的是,真正踏入了這個玄妙圈子的門檻,獲得了一份寶貴的傳承基礎!
然而,他剛回到市區,尋呼機就急促地響了起來,是李婉清發來的信息,隻有短短一行字,卻讓他剛放鬆的心情瞬間緊繃:
“三鑫,快回來!孫浩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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