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我利落地收拾好碗筷,擦乾手回到客廳。暖黃的燈光下,空氣裡似乎還飄浮著一絲未散儘的凝滯。
我拍了拍手,故作輕鬆地提議:“行了,彆乾坐著了。走吧,一起去挑輛電動車,就當飯後散步消食了。”
沈高雅反應最快,立刻從手機屏幕上抬起頭,爽快地應和:“好嘞!我知道有家店開到很晚,款式也多。”說完,她很自然地牽起旁邊譚語然的手,兩人率先起身走向門口。
我卻注意到,林薇薇還獨自坐在沙發角落,眼簾低垂,不知在看哪裡,側影在燈光下顯得有些疏離。我深吸一口氣,走過去在她麵前蹲下,讓視線與她齊平。她依舊沒有看我。
我湊近,在她微涼的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隨後將嘴唇貼近她耳畔,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氣音低聲說:“彆生氣了,好不好?是我不好。晚上回來,我保證,一定把一切都原原本本跟你解釋清楚。”
說完,我輕輕握住了她放在膝蓋上的手。她的指尖蜷縮了一下,但沒有掙脫。片刻的沉默後,她終於緩緩站起身,一言不發地,任由我牽著她的手,一起走出了房門。
我們四人沿著燈火通明的街道悠閒散步,晚風帶著初夏的微涼,拂過路旁的梧桐樹葉,發出沙沙的輕響。行道燈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沈高雅和譚語然走在前麵,偶爾傳來幾句輕快的交談和笑聲。
拐過街角,一家燈火通明的電動車專賣店映入眼簾。寬敞的玻璃櫥窗裡,各式嶄新鋥亮的電動車在燈光下閃爍著金屬和烤漆的光澤。
一推開門,清脆的電子門鈴“叮咚”作響。沈高雅和譚語然立刻被琳琅滿目的車型吸引,興致勃勃地各自散開挑選起來。
沈高雅直奔一款靈巧的迷你踏板車,而譚語然則對著一排色彩鮮豔的複古車型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
我和林薇薇隨著她們在店裡隨意看著。我的目光很快被一輛亮黃色的電動車吸引——它造型流暢,顏色鮮亮得像一顆飽滿的檸檬,在眾多車型中格外醒目。我幾乎一眼就相中了,沒多猶豫,拍了拍決定就是它了。
我轉頭朝她們的方向問:“你們選好了嗎?”
沈高雅從一排車後探出頭,笑著回答:“早就選好啦,一輛白色的,就等你倆慢吞吞的呢!”
這時,一直安靜跟在我身旁的林薇薇,伸手指了指旁邊一輛車型小巧的電動車,聲音不大但清晰地說:“我選這輛,紅色的。”
付完錢,我們推著新車依次走出店門。夜晚的空氣涼爽清新,我們各自騎上電動車,車燈劃破夜色,彙成一道輕盈的車流。
輪胎壓過路麵,發出輕微的沙沙聲,我們一路無話,卻有種共同的、嶄新的愜意,直到穩穩停在出租屋樓下。
上樓回家後,我們依次洗漱。溫熱的水流衝去了一天的疲憊,卻似乎衝不散彌漫在我和林薇薇之間的那層緊張空氣。洗好後,大家互道晚安,回到了各自的房間。
我和林薇薇並肩坐在床沿,房間裡隻開了一盞昏黃的床頭燈,將我們的影子投在牆上,拉得很長。她忽然轉過身,兩眼淚汪汪地望著我。
那雙平日裡盈滿笑意的眼睛此刻被淚水浸泡,卻一眨不眨地、死死地盯著我,仿佛要穿透我的瞳孔,直抵我拚命隱藏的所有秘密。我的心跳驟然加速,也隻好硬著頭皮,回望著她。
林薇薇先開口了,聲音帶著哽咽後的沙啞,卻異常清晰:“陳曉陽,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跟那個譚語然做過了?”
我一聽這話,嚇得魂飛魄散,後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儘管那是事實,但我怎麼可能承認?我趕緊辯解,語氣因為急切而顯得有些誇張:“怎麼可能!你想到哪裡去了?她一直和沈高雅形影不離的,我怎麼可能有機會啊?”
“哦?”林薇薇的眼淚滑落下來,語氣卻冷得嚇人,“那你的意思是,隻要有機會,你就會上是嗎?”
“不是…不是!”我慌得舌頭打結,連忙否認,“薇薇你聽我說,不是這樣的!就算有機會…我…我也不會上的,我心裡隻有你一個人。”我的辯解在她冰冷的目光下顯得蒼白無力。
我緊緊看著她的眼睛,她依舊那樣死死地盯著我,那目光裡充滿了失望、懷疑和一種讓我無處遁形的審視。我感覺背後陣陣發毛。
林薇薇深吸一口氣,顯然並不滿意我的回答,轉而提到了另一件事,語氣更加沉重:“曉陽,你總是有事情瞞著我。就像這次住院,你住了一個星期才告訴我。而且…為什麼是讓魏佳音去照顧你?”
“這…對不起,寶貝。”我的愧疚感瞬間湧了上來,“我當時傷得重,昏迷了好幾天,醒來才知道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是怕你擔心。魏佳音在那裡,是因為我昏迷之後她就在了,不是我主動叫她來的,更不是我有意要靠近她…”
然而,解釋的話說到一半,腦海中卻不合時宜地閃過在醫院病房裡,我與魏佳音那個突如其來的親吻。巨大的心虛感瞬間將我吞沒,讓我後麵的話語都變得有些底氣不足,幾乎不敢再直視她盈滿淚水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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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薇的話語被哽咽打斷,淚水無聲滑落,“那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彆跟我說沒有……晚飯的時候,我都看見你跟她倆使眼色了。”她的聲音顫抖著,帶著被欺騙的痛楚。
我深吸一口氣,知道再也無法隱瞞。我握住她冰涼的手,低聲說:“寶貝,是我的錯,我不該瞞著你。就是上次我們去景點時,你隨手買給我的那個碗——那其實是個珍貴的古董,我後來找人鑒定並賣掉了,一共賣了500萬。”
房間裡瞬間陷入一片死寂,隻有林薇薇壓抑的抽泣聲。她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我,仿佛在消化這個天方夜譚般的消息。
我伸手,指腹輕輕抹過她的臉頰,拭去滾燙的淚痕。她就那樣望著我,眼眶通紅,委屈和質疑幾乎要溢出來。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實情?為什麼隻告訴我那個碗賣了十萬?你說啊!你當時為什麼要騙我!”她幾乎是喊了出來,聲音因激動而發顫,每一個字都敲打在我的心上。
看著林薇薇情緒失控的模樣,我心痛得無以複加。我做了個深呼吸,努力讓聲音保持平穩:“對不起,薇薇,是我不對,我保證以後絕不會再瞞你任何事。”說完,我伸出手想將她攬入懷中。
林薇薇靠在我懷裡,卻抬起頭,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緊緊盯著我,那眼神分明在質問:隻是口頭保證?為什麼不發個毒誓來證明?
我讀懂了她的眼神,連忙捧住她的臉,急切地問:“寶貝,你要我怎麼做才能原諒我?隻要你說,我一定做到。”
林薇薇沉默了片刻,然後用一種異常平靜,甚至帶著點冷意的語氣淡淡開口:“好,把那500萬全部轉給我,我就原諒你。”
“500萬”這個數字像根針一樣紮進我的耳朵,我心裡下意識地一緊,巨大的不舍瞬間湧了上來。
我的大腦開始飛速盤算:不給她,以她現在的情緒和發現的欺騙,很可能真的會徹底失望,跟我分手;可是給她……那畢竟是一筆巨款,實在心疼得厲害。
給,還是不給?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我忽然想起她當初毫無保留地將一切交給我的樣子,想起那個碗其實是她心血來潮買給我的……那份最初的美好和信任最終戰勝了遲疑。我下定決心:給吧,這本來就是屬於她的運氣和心意。
林薇薇緊盯著我,見我遲遲不語,眼眶裡又蓄滿了淚水,無聲滑落,比任何哭訴都更讓我揪心。
我再次溫柔地擦乾她的眼淚,然後俯身,在她微微顫抖的嘴唇上輕輕印下一個安撫的吻。
“老婆大人想要管錢,天經地義,以後咱家錢都歸你管。”我努力讓語氣顯得輕鬆寵溺,隨即掏出手機,操作了幾下。“轉了495萬給你,老婆你查收一下。之前已經零碎花了一些,剩下兩萬塊就留給我當零花錢,好不好?”
林薇薇的手機清脆地響了一聲到賬提示音。她低頭看了一眼屏幕,確認了那條轉賬信息,緊繃的神情忽然融化,嘴角控製不住地向上揚起,露出一抹破涕為笑的、帶著點嗔怪和釋然的笑容。
她看著我,眼眶還泛著紅,嘴角卻揚起一個溫柔又帶著點羞怯的弧度。“遊曉陽,”她輕聲說,聲音裡還帶著一點剛哭過的鼻音,“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我不是真的想要這個錢……”
林薇薇頓了頓,眼神柔軟卻認真地看著我:“我隻是…隻是很害怕,想知道在你心裡,我到底有多重要。現在我知道了。”
她拿起手機,纖細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操作了幾下,“這個錢你還是拿回去吧,你不是還想開賓館嗎?那才是正事。”
話音剛落,我的手機立刻響起了一聲清脆的短信提示音。我心裡猛地一咯噔,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飛快掏出手機,屏幕亮起,那條新入賬495萬的通知信息赫然出現在眼前,但更刺眼的是下方緊隨其後的餘額提醒——29,876,543.21元。
“糟了!”我在心裡暗叫一聲,後背瞬間冒出一層冷汗。絕不能讓她看見這個!
我以最快的手速點開短信,拇指狠狠按下刪除鍵。心臟狂跳,臉上卻努力擠出一個輕鬆感動的笑容,伸手將她緊緊摟進懷裡。
“傻丫頭,”我把下巴抵在她頭發上,聲音故意放得低沉而寵溺,“開賓館的事可以慢慢來。你比什麼都重要。”
說完,我們相擁著沉入睡眠,彼此的呼吸交織,仿佛白日所有的風波都在緊密的依偎中悄然平息。
第二天,我倆果然又是被沈高雅那極具穿透力的敲門聲和叫喊吵醒。
起床洗漱後,我們一同到樓下的早餐店匆匆吃了早飯,隨後便騎著新買的電動車,彙入清晨的車流,朝著各自學校的方向駛去。
到了臨海大學,把車在停車區鎖好。我剛和她倆打了聲招呼準備離開,沈高雅和譚語然卻突然一左一右地拉住我,不由分說地把我拽到路邊一棵大樹下的長椅旁按著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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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高雅抱著胳膊,開門見山地審問:“哎,遊曉陽,你倆昨天晚上怎麼回事?吵得那麼凶,我隔著牆都隱約聽到薇薇的喊聲了。你彆告訴我你動手打她了?”
“怎麼可能!”我立刻反駁,“我遊曉陽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對女人動手,我心疼還來不及。”
“那昨天晚上到底怎麼回事?”譚語然也關切地追問。
我歎了口氣:“唉,就是那五百萬的事。我沒跟她坦白,她發現了,特彆生氣。我費了老大的勁,賭咒發誓,才好不容易把她給安慰好。”
譚語然臉上掠過一絲愧疚,插嘴道:“安慰好了就好……這事說起來也是因我而起。要是你倆真因為這事鬨分手,那都是我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