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哐當…
綠皮火車特有的節奏,帶著一種舊時代的沉穩,穿行在江南水鄉的薄暮之中。
窗外,黛青色的遠山輪廓起伏,近處是連片的稻田與水塘,偶爾掠過幾處白牆黛瓦的村落,炊煙嫋嫋,寧靜得如同畫卷。
江寒和蘇玉梅坐在一個相對安靜的下鋪隔間裡。
蘇玉梅靠窗坐著,身上搭著一條薄毯,臉色依舊帶著病後的蒼白,但眼神比在懸壺閣時明亮了許多。
江寒一路以精純的乙木真元為她溫養經脈,驅散沉屙,效果顯著。
此刻,她正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眼中帶著久違的平和與一絲對新環境的淡淡好奇。
江寒則躺在上鋪,雙手枕在腦後,微微閉著眼。
他並未入睡,隻是借此梳理思緒。
怒炎山脈之行,凶險莫測。
地脈火蓮的消息雖有藥老地圖和淩薇提示,但具體位置、守護之物、暗靈會活動情況,都如同籠罩在濃霧之中,兩眼一抹黑。
帶著尚未完全康複的母親貿然深入,風險太大。
他需要更準確的情報,更強的實力,以及…一個更安全的立足點。
“名義上的未婚妻…蘇雨柔…蘇杭…”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盤旋。
蘇杭是江南重鎮,繁華富庶,信息彙聚。
蘇氏集團在那裡根深蒂固,能量巨大。更重要的是,康諾生物的總部,似乎也在蘇杭!
先去蘇杭,一則可以觀察蘇家態度,為可能的接觸或利用)做準備;二則能更近距離地探查康諾生物這個心腹大患的核心;
三則蘇杭作為大城市,更利於母親休養和自己收集關於怒炎山脈的詳細情報。
這比直接一頭紮進未知的怒炎山脈,要穩妥得多。
至於婚約…江寒嘴角勾起一絲微不可查的弧度,那不過是借道而行的一塊敲門磚,或是攪動渾水的一顆石子罷了。
打定主意,心神稍安。
車廂內混雜著泡麵、汗味和劣質煙草的氣息,孩童的哭鬨、旅客的鼾聲、鄰座打牌的吆喝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充滿煙火氣的旅途眾生相。
這種喧鬨的平凡,對於經曆了懸壺閣風波和刺殺夜戰的江寒而言,反而有種奇異的安寧感。
就在這安寧即將沉澱之際,一聲淒厲尖銳的哭喊,如同利刃般劃破了車廂的嘈雜!
“爺爺!爺爺你怎麼了?!爺爺你彆嚇我啊!嗚嗚嗚——!”
聲音是從隔壁臥鋪隔間傳來的,充滿了無助和恐懼。
江寒猛地睜開眼,翻身坐起。蘇玉梅也驚得坐直了身體,擔憂地看向門口。
“怎麼回事?”隔壁傳來其他旅客驚慌的詢問。
“不知道啊!這老爺子突然就倒下了!臉都紫了!”
“快叫乘務員!快叫醫生!有沒有醫生啊?!”
哭喊聲、驚呼聲、腳步聲瞬間亂成一團。一股混雜著絕望和恐慌的氣息彌漫開來。
江寒沒有絲毫猶豫,如同獵豹般敏捷地躍下上鋪,對母親低聲道:“媽,我過去看看,您彆動。”
說完,拉開隔間門,快步走了出去。
隔壁隔間門口已經圍了幾個人,探頭探腦,臉上帶著驚懼。
隔間裡,一個穿著樸素、約莫十二三歲、梳著羊角辮的小姑娘正撲在一個仰麵倒在狹窄鋪位上的老人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老人約莫七十多歲,穿著洗得發白的藍色工裝,此刻雙目緊閉,臉色呈現出駭人的青紫色,嘴唇烏黑,胸口劇烈起伏著,卻仿佛吸不進一絲空氣,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可怕聲響,雙手無意識地抓撓著自己的脖頸,指甲已經劃破了皮膚,滲出絲絲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