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身處何地，剛才的舉動有多麼突兀和失禮！
“對…對不起！”
她慌忙低下頭，聲音細弱蚊呐，帶著濃重的鼻音和掩飾不住的慌亂，
“我…我認錯人了…對不起…”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身體微微顫抖著，將頭埋得更低，雙手緊緊攥著衣角，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不是因為寒毒，而是因為極度的窘迫和自責。
阿瑪尼男嗤笑一聲，毫不掩飾鄙夷：
“嗬，認錯人？
我看是緊張過度出現幻覺了吧？
心理素質這麼差，也來應聘康諾？”
他的話引起幾聲低低的附和輕笑。
hr主管不悅地敲了敲桌子，示意討論繼續。
氣氛重新變得緊張而微妙。
雲清漪如同驚弓之鳥，接下來的討論幾乎全程沉默，隻是偶爾在技術專家提問到某些冷僻的生物製藥領域問題時，才低聲、精準地給出幾個關鍵詞，顯示出紮實的專業功底，但那份神采和之前的激動相比，黯淡了許多。
玻璃牆外，江寒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確認雲清漪暫時不會再失態，便轉身對還在八卦的張偉道：
“沒什麼好看的，回去了。”
“哦…哦，好的江哥。”
張偉撓撓頭，雖然滿肚子疑問，但看江寒臉色平淡，也不敢多問。
整個下午，江寒如同最精密的機器，處理著繁瑣的銷售數據。
但他的神識，始終有一縷若有若無地縈繞在人力資源部區域，關注著雲清漪的動向。
他能感知到她麵試結束後，獨自一人坐在休息區的角落，抱著手臂，身體微微蜷縮，似乎在忍受著寒毒的侵襲，也似乎在消化著白日重逢的巨大衝擊和後來的窘迫。
那份孤寂和隱忍，讓他心頭微動。
終於，下班鈴聲如同救贖般響起。
江寒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離開，而是不緊不慢地收拾著東西，目光透過窗戶，看向樓下公司大門的方向。
幾分鐘後，那個穿著米白色套裙、顯得格外單薄的纖細身影，低著頭，快步走出了康諾氣派的大門，彙入下班的人流。
他這才起身，拿起那個舊帆布包，隨著人流下樓。
蘇杭城的冬夜降臨得很快。
華燈初上，霓虹閃爍，將冰冷的街道渲染得光怪陸離。
晚高峰的車流如同緩慢移動的燈河，喇叭聲和引擎聲交織。
江寒走出康諾大樓，神識如同無形的網，瞬間捕捉到了那個熟悉的氣息。
她並沒有走遠，就在馬路對麵不遠處，一棵高大的梧桐樹下，正不安地踱著步，不時朝公司大門方向張望，像一隻等待主人歸巢的、惶惑的小鹿。
江寒穿過人行橫道，徑直朝那棵梧桐樹走去。
“恩人！”
雲清漪一眼就看到了他，眼中瞬間爆發出明亮的光彩，之前的沮喪和不安一掃而空。
她幾乎是跑著迎了上來，在距離江寒還有兩步遠的地方停住，激動得臉頰都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雖然依舊蒼白，卻比下午麵試時生動了許多。
“真的是你！我還以為…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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