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出租屋內,空氣中還殘留著雲清漪手忙腳亂收拾後未能完全散去的尷尬,以及那張古老殘圖所帶來的沉重與神秘。
兩人對著桌上那蘊含著怒炎山脈秘密的八分之一殘片,一時間都陷入了沉默,各自思索著前路的艱難。
就在這時——
“咕~~~~”
一聲極其清晰、悠長,甚至帶著幾分委屈的腸鳴音,毫無預兆地從雲清漪那個方向傳來,打破了室內的寂靜。
聲音在安靜的小屋裡顯得格外響亮。雲清漪整個人瞬間僵住!
剛剛褪下紅暈的蒼白臉頰,“唰”地一下再次變得通紅,甚至比之前更加徹底,連小巧的耳垂都紅得仿佛要滴出血來!
她猛地低下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雙手下意識地緊緊捂住平坦的小腹,仿佛這樣就能將那不爭氣的抗議聲摁回去。
太丟人了!
在救命恩人麵前,先是房間淩亂不堪,私密衣物曝光,現在又肚子餓得咕咕叫…
她覺得自己二十年來努力維持的、哪怕在寒毒折磨下也儘力保持的冷靜和體麵,在今天晚上,在江寒麵前,已經徹底崩塌殆儘,碎得連渣都不剩。
“對…對不起!江大哥!”
她的聲音細若蚊呐,帶著濃重的鼻音和恨不得原地消失的窘迫,
“我…我中午沒怎麼吃東西…晚上又…”
又是麵試緊張又是寒毒不適,早就饑腸轆轆,剛才全神貫注在地圖上還不覺得,此刻一鬆懈下來,腸胃立刻發出了最直接的抗議。
江寒的目光從殘圖上移開,落在雲清漪那幾乎要縮成一團的、連發絲都透著羞窘的身影上。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她此刻劇烈的心跳和那恨不得鑽地洞的情緒波動。
對於一位曾經屹立於仙界之巔、餐風飲露的仙帝而言,這種凡俗的饑餓感早已陌生,但這並不妨礙他理解這種最基礎的生理需求。
他的表情依舊沒什麼變化,隻是眼神中那絲因研究殘圖而帶來的銳利稍稍緩和,語氣平靜地開口,仿佛那聲響亮的腸鳴根本不存在:
“正好,我也有些餓了。”
雲清漪猛地抬起頭,淚眼汪汪地看著江寒,眼中充滿了感激和一絲…
難以置信的救贖感。
他…他這是在給自己台階下嗎?
“現在做飯太晚了。”
江寒看了一眼窗外濃重的夜色和桌上那堆顯然不具備開火條件的簡陋灶具如果那個小小的電煮鍋算灶具的話),直接做出了決定,
“出去吃吧。”
“啊?出…出去吃?”
雲清漪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被提醒了什麼,立刻用力點頭,眼神變得無比認真,甚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般的決心,
“好!出去吃!江大哥,我請你!
一定要讓我請你!
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她說得異常鄭重,仿佛這不是一頓簡單的飯,而是某種重要的儀式。
隻是配合著她依舊泛紅的臉頰和那雙濕漉漉的、帶著懇求的眼睛,顯得格外認真又有點可憐兮兮。
江寒看著她這副樣子,倒是沒說什麼反對的話,隻是淡淡點了點頭:
“走吧。”
雲清漪如蒙大赦,趕緊小心翼翼地將那塊殘圖重新用油布層層包裹好,放回紙箱最底層,又仔細掩蓋好。
做完這一切,她才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去完成一項重大任務,拿起那個略顯陳舊的小挎包,跟著江寒走出了這間讓她今晚經曆了無數次社會性死亡的陋室。
下了樓,來到街上。
冬夜的寒風吹拂著,讓雲清漪下意識地裹緊了身上那件單薄的米白色外套,臉色在路燈下顯得更加蒼白。
她偷偷看了一眼身旁步履沉穩、氣息平和的江寒,心中的窘迫才稍稍緩解了一些。
“江大哥,你想吃什麼?”
雲清漪小聲問道,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些,
“我知道這附近有家本幫菜館還不錯,就是…
可能環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