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十八年,臘月二十四,寒雪初霽。
天剛蒙蒙亮,葉青就被窗外的喧囂聲吵醒。他揉著發脹的太陽穴坐起身,想起庫房被搬空的慘狀,忍不住又歎了口氣——這神都的日子,果然處處透著“燒錢”的氣息。昨日宴席上百官的誇讚還在耳邊回響,可那200萬兩銀子的窟窿,想起來就心口發堵。
“主公,您醒了?”上官燕端著洗漱用品走進來,銅盆裡的溫水冒著細霧,搭在盆沿的布巾還帶著暖意。見他臉色不佳,又補充道,“江玉燕說您昨夜沒睡好,特意去街市上買了剛出爐的胡餅,還熱著,您要不要嘗嘗?”
“胡餅?”葉青眼睛亮了亮,肚子也適時地叫了一聲。可轉念一想那200萬兩,又垮下臉,“再好吃的胡餅,也補不回我的200萬兩啊。”話雖如此,他還是麻利地洗漱完畢,跟著上官燕往府外走去——與其悶在府裡心疼銀子,不如去這神都街上轉轉,看看這吞了他巨額銀兩的都城到底長啥樣,說不定還能找到些賺回銀子的門路。
剛踏出伯爵府大門,一股混雜著香料、食物與煙火的氣息就撲麵而來。街道兩旁的店鋪早已開門,夥計們正忙著擦拭門板、擺放貨物,幌子在寒風中獵獵作響:繡著“綢緞莊”的雲錦幌子上,金線繡的牡丹在晨光下閃著微光;掛著“酒肆”的木質酒旗上,“女兒紅”三個字蒼勁有力;還有插滿糖葫蘆的草靶,裹著晶瑩糖霜的山楂紅得亮眼,引得路過的孩童拽著大人的衣角不肯走。
來往行人摩肩接踵,腳步聲、吆喝聲、車馬聲混雜在一起,熱鬨得讓人挪不開眼。有穿著錦緞的富商,手裡把玩著玉扳指,身後跟著捧著禮盒的仆從;有挎著菜籃的婦人,正跟菜販討價還價,聲音清脆;還有背著行囊的行商,腰間彆著算盤,腳步匆匆;連高鼻深目的胡商都隨處可見,他們穿著寬鬆的胡服,頭戴尖頂帽,手裡比劃著,說著夾雜著中原話的異域語言,正跟綢緞莊的掌櫃商量著生意。
“這神都,可比青州熱鬨多了。”葉青忍不住嘀咕,目光掃過街道兩側的建築——青磚灰瓦的院落錯落有致,院牆大多砌得齊整,高門大戶前蹲著威武的石獅子,獅子嘴裡叼著石球,爪子按著繡球,氣派十足;尋常百姓家的院牆上爬著枯萎的藤蔓,藤蔓間還掛著風乾的紅辣椒、玉米,透著煙火氣;偶爾能看見二樓的窗欞後,有女子正偷偷張望街景,見有人望過來,又趕緊縮回去,隻留下半片飄動的窗紗。
“主公,神都可是咱們大盛的都城,規模自然非青州能比。”上官燕邊走邊介紹,她曾隨前輩來過神都一次,對這裡的情況略知一二,“我之前聽老兵說,這神都北依邙山,南抵伊闕,東逾瀍河,西臨澗水,洛水從城中穿流而過,把城分成了南北兩部分。整個城郭占地足足47平方公裡,光外郭城就有109個坊,比十個青州城加起來還大。”
“47平方公裡?109個坊?”葉青咂舌,他在青州時,整個青州城也就十幾個坊,“這麼大的城,得住多少人?”
“少說也有百萬人口。”上官燕回憶著見聞,“其中光是宮城、皇城的禁軍和官員家眷就有十幾萬,再加上城裡的商戶、工匠、平民,還有南來北往的行商、胡商,熱鬨得很。聽說最鼎盛的時候,連西域的王子、南洋的使者都在這兒常駐,專門跟咱們大盛做買賣呢。”
二人正說著,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喧鬨,還夾雜著孩童的笑聲。走近一看,原來是一處早市,攤販們支著臨時的攤子,木板搭的案台上擺滿了貨物,吆喝聲此起彼伏,震得人耳朵發麻。
“剛煎好的白腸嘞!油香四溢,一文錢一根!”賣早點的攤販正揮舞著鐵鏟,鍋裡的白腸滋滋作響,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冒起陣陣白煙,香氣飄出老遠;旁邊的蔬果攤前,農戶擺著新鮮的蘿卜、白菜,蘿卜帶著泥土,白菜葉子上還沾著清晨的露水,“新鮮的冬儲菜嘞!三文錢一顆,買三顆送一顆!”;還有賣雜耍道具的小販,手裡轉著彩色的陀螺,陀螺在地上轉得飛快,引得一群孩童圍著叫好,“陀螺嘞!木頭做的,結實耐玩,五文錢一個!”
葉青盯著那煎白腸咽了口唾沫,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的錢袋,剛要掏錢,又想起自己的“財政危機”——現在每一文錢都得省著花,便硬生生忍住了。他轉而打量起周圍的店鋪,隻見一家名為“錦繡閣”的綢緞莊裡,幾個穿著華服的貴婦正圍著櫃台挑布料,掌櫃的拿著一匹天青色的雲錦,笑得滿臉褶子:“夫人您看這匹,是江南新運來的雲錦,上麵的纏枝蓮是用金線繡的,做件襖子,過年穿正合適,才五十兩銀子!”
“五十兩?”葉青心裡一驚,這一匹布的錢,夠青州百姓過小半年了。隔壁的“珍寶齋”更是氣派,紅木櫃台擦得鋥亮,櫥窗裡的珍珠、翡翠、瑪瑙在陽光下閃著光,掌櫃正對著一位胡商說著什麼,手裡拿著一顆鴿子蛋大的珍珠,看那樣子像是在討價還價,胡商時不時點頭,又搖頭,臉上滿是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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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神都的銀子可真好賺。”葉青心裡發酸,要是沒被坑那200萬兩,他說不定也能在這兒開幾家鋪子,賣賣青州的特產,賺得盆滿缽滿。
往前走了約莫半個時辰,一陣水聲傳來,一條寬闊的大河出現在眼前,正是洛水。河水清澈,泛著粼粼的波光,河麵上架著一座宏偉的石橋,橋身由巨大的青石板鋪成,兩側的欄杆上雕刻著精美的石獅,每隻獅子的姿態都不一樣,有的張嘴咆哮,有的低頭舔爪,栩栩如生。橋頭立著一塊巨大的石碑,上麵刻著“天津橋”三個大字,字體渾厚有力,是前朝大書法家的手筆。
橋上人來人往,車馬絡繹不絕。有推著獨輪車的貨郎,車上裝著日用雜貨,嘴裡喊著“針頭線腦,胭脂水粉”;有騎著毛驢的書生,驢背上馱著書箱,慢悠悠地走著;還有抬著轎子的轎夫,腳步輕快,轎子兩側掛著的銅鈴叮當作響。河麵上,幾艘漕船正緩緩駛過,船上堆滿了糧食、布匹、瓷器,船夫們穿著短打,黝黑的臉上滿是汗水,吆喝著號子:“嘿喲!使勁劃喲!早到碼頭早卸貨喲!”
“這洛水可是神都的命脈。”上官燕指著河麵上的漕船,“聽說從這兒坐船,順著運河往南,能到餘杭,那邊的絲綢、茶葉都是通過運河運到神都的;往北能抵涿郡,那邊的皮毛、藥材也從這兒運進來。你看那邊,”她抬手往東南方向指去,“那邊的南市更是熱鬨,光是商鋪就有上萬間,賣啥的都有,從日常雜貨到奇珍異寶,應有儘有。”
順著上官燕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能看到一片密集的建築,屋頂層層疊疊,旗幟林立,即便隔著老遠,也能感受到那裡的繁華,隱約還能聽到陣陣叫賣聲。葉青想起昨日宴席上皇帝賞賜的黃金百兩,心裡盤算著:要是把這些黃金換成青州的醬肘子、風乾肉,運到南市來賣,不知道多久能賺回200萬兩?
正想著,一陣馬蹄聲傳來,一隊巡街的禁軍駛過。他們身著明光鎧,手持長槍,腰挎彎刀,甲胄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神色嚴肅,過往的行人紛紛往兩旁避讓。禁軍身後跟著幾個推著小車的小販,車上裝著熱氣騰騰的蒸餃,竹製的蒸籠冒著白汽,香氣撲鼻。
葉青實在忍不住了,掏出三枚銅錢,走到小販跟前:“來一碗蒸餃。”小販麻利地盛了一碗,遞到他手裡,還不忘叮囑:“大人慢用,剛出鍋的,燙!”葉青接過碗,咬了一口蒸餃,鮮美的湯汁瞬間在嘴裡散開,肉餡緊實,麵皮勁道,燙得他直咧嘴,卻也讓心裡的憋屈消散了幾分。
“這神都雖坑,吃食倒是不錯。”葉青邊吃邊說,目光掃過街上的行人——有穿著胡服的藝人,正踩著鼓點跳胡旋舞,旋轉間胡服的下擺飛揚,引得路人紛紛駐足觀看,有人還往藝人麵前的銅盤裡扔銅錢;有背著藥箱的郎中,正給一位坐在路邊的老人診脈,手指搭在老人的手腕上,眉頭微蹙,嘴裡說著“老丈莫急,隻是風寒,我給你開副藥,喝兩劑就好”;還有騎著高頭大馬的公子哥,穿著錦緞長袍,腰間係著玉帶,身邊跟著幾個仆從,仆從手裡提著鳥籠,裡麵的鳥兒嘰嘰喳喳地叫著,氣派十足。
二人沿著洛水往前走,不知不覺走到了西市。這裡跟剛才的街道又不一樣,隨處可見高鼻深目的胡商,他們的店鋪門口掛著異域風格的掛毯,上麵繡著波斯的花紋,店裡擺著西域的葡萄美酒、波斯的地毯、天竺的香料,還有南洋的珍珠,琳琅滿目。有個胡商見葉青駐足,連忙走上前,用不太流利的中原話問道:“這位大人,要不要看看?我這的香料,都是從西域運來的,純天然,點著香,能安神助眠。”
葉青拿起一小包香料,湊近聞了聞,一股濃鬱的香氣撲麵而來,確實跟中原的香料不一樣。他問道:“這香料怎麼賣?”胡商笑著說:“不貴,十兩銀子一小包。”葉青心裡咯噔一下,十兩銀子,夠青州百姓買半石糧食了,他連忙放下香料,搖了搖頭:“太貴了,買不起。”胡商也不生氣,笑著說:“大人要是誠心買,八兩銀子,不能再少了。”葉青還是搖了搖頭,拉著上官燕往前走——這神都的物價,實在超出他的想象。
再往前走,就到了工坊街。這裡全是各式各樣的工坊,有鐵匠鋪、木匠鋪、瓷器鋪、織錦坊,叮叮當當的打鐵聲、鋸木頭聲、織布聲混雜在一起,熱鬨非凡。鐵匠鋪裡,鐵匠正掄著大錘打鐵,火星四濺,鐵砧上的鐵塊漸漸變成了菜刀的形狀;木匠鋪裡,木匠正拿著刨子刨木頭,木屑紛飛,旁邊擺著做好的桌椅,打磨得光滑平整;織錦坊裡,幾個女子坐在織機前,手指靈活地穿梭著絲線,織機上漸漸顯現出精美的花紋。
葉青走到一家造車的工坊前,看著工匠們正在造一輛馬車,馬車的車輪是用硬木做的,外麵裹著鐵皮,車廂是用楠木做的,還雕刻著花紋。他忍不住問道:“掌櫃的,這馬車怎麼賣?”掌櫃的笑著說:“大人好眼光,這是咱們剛做的新車,車廂寬敞,能坐四個人,還鋪了軟墊,隻要二百兩銀子。”葉青心裡又是一驚,二百兩銀子,夠他在青州買十畝好地了,他隻能乾笑兩聲,拉著上官燕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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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繼續往前走,不知不覺走到了天街。這條街是神都最繁華的街道,寬闊得能容納十幾輛馬車並行,兩旁的禦道鋪著青石板,平整光滑,連一絲縫隙都看不見。街旁的店鋪更是豪華,大多是三層的小樓,飛簷翹角,門窗上雕刻著精美的花紋,門口掛著紅燈籠,即便不是夜晚,也顯得十分氣派。
其中一家名為“樊樓”的酒肆最為惹眼,樓高三層,朱漆大門,門口掛著數十盞宮燈,燈上寫著“樊樓”二字。店小二穿著乾淨的青布長衫,正熱情地招呼著客人:“客官裡麵請!咱們這兒有上好的女兒紅,還有招牌菜紅燒鹿肉、清蒸鱸魚,都是剛做好的!”葉青湊過去問:“小二,你們這兒一桌酒席多少錢?”店小二笑著說:“大人,咱們這兒分三等,上等席一百兩銀子,中等席五十兩,下等席二十兩,您要哪一等?”
“二十兩?”葉青聽得咋舌,這一桌下等席的錢,夠青州百姓過一個月了,這神都的消費水平,簡直是吞金獸轉世。他看著街上往來的行人,想著這百萬人口的都城,每天得消耗多少糧食、多少布匹、多少酒肉,又得產生多少商機——光是這西市的胡商,每天就能賺不少銀子;工坊街的工匠,做出來的東西也能賣不少錢;還有這酒樓、綢緞莊,更是日進鬥金。
心裡的憋屈漸漸被一種莫名的衝動取代——被坑了200萬兩又如何?這神都如此繁華,遍地都是機會,隻要他肯動腦筋,利用青州的資源,再結合神都的市場,遲早能把失去的銀子賺回來,甚至賺得更多!
“走,回府!”葉青突然精神一振,拉著上官燕往回走,腳步都輕快了不少,“我得好好盤算盤算,怎麼在這神都撈一筆——先從南市開個鋪子開始,賣青州的特產,再跟胡商做買賣,把咱們的東西賣到西域去!不僅要把200萬兩賺回來,還要讓張啟、王淵那兩個老狐狸看看,我葉青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陽光透過雲層灑下來,照在葉青的臉上,他的眼神裡沒了之前的沮喪,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鬥誌。神都的繁華依舊在眼前鋪展,洛水潺潺,天街喧鬨,西市的胡商還在吆喝,工坊街的打鐵聲依舊響亮,而這場圍繞銀子與權力的較量,才剛剛拉開真正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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