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十九年，正月初六，新春剛過。
神都的積雪還未完全消融，街麵上卻已恢複了往日的熱鬨。家家戶戶門前還掛著紅燈籠，偶爾有孩童提著燈籠跑過，留下一串清脆的笑聲。葉青穿著兵部侍郎的官服，站在伯爵府門口整理衣擺，身後傳來一陣輕緩卻利落的腳步聲——東方不敗正緩步走來。
她依舊是一身標誌性裝扮：玄色窄袖勁裝勾勒出挺拔身姿，腰間束著銀色腰帶，綴著一枚墨玉扣，下擺處繡著暗紋雲卷，行走間衣袂輕揚，既有武俠客的淩厲，又不失飄逸；長發未束，僅用一根銀色發帶鬆鬆挽在腦後，幾縷青絲垂在肩頭，襯得麵容愈發精致，眉眼間卻帶著幾分疏離的英氣。這般模樣，既不像尋常世家公子，也不似普通江湖人，反倒像從武俠話本裡走出來的人物，讓人一眼難忘。
葉青回頭看見她，忍不住愣了愣——每次見東方不敗，都覺得她這打扮既颯爽又獨特，尤其是勁裝勾勒出的身形，雖顯利落，卻總透著幾分女子的柔韌。他又想起上次想探她性彆，反被她用輕功吊在樹上凍了半個時辰的事，心裡暗下決心：“這次得找個穩妥機會，比如聊江湖事時旁敲側擊，一定要搞清楚她到底是男是女，可不能再栽跟頭了！”
“發什麼呆？該走了。”東方不敗走到他身邊，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場。她手中握著一把折扇，扇麵是純黑底色，隻在角落繡著一朵暗紅寒梅，與玄色勁裝相得益彰。
葉青回過神，連忙點頭：“來了！對了，你之前說查了兵部的情況，快跟我說說尚書大人那邊……”
“王淵那邊你更要小心。”東方不敗打斷他，折扇輕輕敲了敲掌心，“他表麵溫和，實則最會用職權壓人。我查到他每年都會以‘邊防補給’的名義，從武庫司調走不少糧草，卻從不上報具體去向，前幾任侍郎就是因為追問這事，才被他用賬目漏洞扳倒的。一會兒見了他，彆輕易提糧草去向的事，先接下分工再說。”
葉青心裡一緊，剛要再問，馬車已到兵部門口。
門口的士兵身著明光鎧，見葉青下車，立刻躬身行禮：“見過葉侍郎！”他們目光掃過東方不敗時，多了幾分警惕——畢竟東方不敗的裝扮太過紮眼，不似尋常幕僚。東方不敗卻毫不在意，眼神銳利地掃過士兵腰間的刀鞘，用隻有葉青能聽到的聲音說：“左邊兩個士兵的刀鞘是新的，卻故意做了舊痕，像是臨時調來撐場麵的，裡麵未必有刀。”
葉青點點頭，整理好官服，邁步走進兵部大門。院內鋪著青石板路，兩側的鬆柏積著雪，光禿禿的枝椏透著肅穆。幾個吏員抱著文書匆匆走過，見到葉青，紛紛停下腳步躬身行禮，眼神裡藏著探究——有的是好奇這位“空降”左侍郎的來曆，有的則是等著看他如何應對兵部的複雜局麵。
剛走到正廳門口，就見一個身著深紫色尚書官服的中年男子迎麵走來，麵容溫和，頜下留著短須，正是兵部尚書王淵。他見到葉青，臉上立刻露出笑容，快步上前：“葉侍郎來了！一路辛苦，本想親自去門口迎接，奈何剛處理完邊防的急件，還望海涵。”
“尚書大人客氣了，是下官來晚了。”葉青連忙拱手行禮，姿態放得很低——畢竟對方是上司，又是之前坑過自己200萬兩的人，多幾分謹慎總沒錯。
王淵目光落在東方不敗身上，眼神裡多了幾分審視：“這位是？”
“回尚書大人，這是下官的幕僚東方，從青州一路跟來，懂些江湖事，或許能幫下官處理些雜務。”葉青連忙解釋，生怕王淵起疑。
東方不敗微微頷首，語氣平淡：“見過尚書大人。”他聲音刻意壓得低沉，卻仍帶著幾分清潤，王淵愣了愣，隨即笑道：“東方先生看著氣度不凡，葉侍郎有這樣的幕僚，倒是省心不少。”話雖如此，眼神裡的探究卻未減少。
三人一同走進正廳，廳內陳設簡潔卻威嚴，正中央掛著“忠勇”二字的匾額，兩側擺著幾盆綠植，雖在寒冬，卻仍透著生機。王淵走到主位坐下，示意葉青和東方不敗落座，隨即開門見山：“今日叫葉侍郎來，主要是明確分工。兵部下設武選、職方、車駕、武庫四司，你是左侍郎，分管武庫司，負責全國的兵器鑄造、糧草調度，還有神都糧庫、兵器庫的日常管理——這武庫司是兵部的核心，關係到邊防安危，葉侍郎在青州管過糧庫，經驗豐富，定能勝任。”
葉青心裡一凜——果然把武庫司扔給了自己，還好東方提前查了底細。他故作恭敬地拱手：“多謝尚書大人信任，下官定當儘力，隻是武庫司事務繁雜，下官初來乍到，怕是有不少不懂的地方，還望尚書大人多指點。”
“好說，好說。”王淵笑了笑，眼神卻帶著幾分深意，“武庫司有主事李青，跟著老夫多年，經驗豐富，葉侍郎有不懂的地方，儘管問他。對了，近期北疆還需要一批糧草補給，武庫司得儘快擬定調度方案，葉侍郎剛上任，不妨先從這事入手，也算是熟悉業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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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心裡暗道：“來了！剛上任就給我派活，怕是想讓我出錯！”他連忙應道：“下官明白，今日就去武庫司了解情況，儘快擬定方案。”
正說著，門外傳來腳步聲，兵部右侍郎趙恒走了進來。他見到葉青和王淵，連忙行禮：“見過尚書大人，見過葉侍郎。”
王淵笑著說：“趙侍郎來得正好，剛跟葉侍郎明確了分工。你是右侍郎，繼續分管武選司和車駕司，以後你們二人要多配合，共同把兵部的事辦好。”
“是，尚書大人！”趙恒應道，眼神卻不經意地掃過葉青，帶著幾分不甘——明明自己在兵部熬了五年，卻被一個“外來者”壓了一頭，心裡怎麼都不是滋味。
王淵似乎沒察覺到二人的異樣，又叮囑了幾句“好好做事”“彆出紕漏”，便讓他們離開了。
走出正廳，東方不敗悄悄對葉青說：“王淵讓你儘快擬定糧草調度方案，怕是想試探你的能力，也可能想在方案裡找漏洞——你彆急著動筆，先讓李青把近三年的糧草調度記錄拿來，我幫你分析分析，免得中了圈套。”
“嗯，聽你的。”葉青點點頭，心裡踏實了不少。
不多時，武庫司主事李青匆匆趕來。他約莫四十多歲，穿著青色官服，麵容清瘦，眼神裡帶著幾分疲憊，見到葉青，連忙躬身：“葉侍郎，下官李青，奉命協助您處理武庫司事務。”
“李主事不必多禮，辛苦你了。”葉青笑著回禮，隨即跟著李青往武庫司走。路上，東方不敗悄悄對葉青說：“李青手指關節有老繭，像是常年握筆的，卻又帶著幾分薄繭，或許還懂些武藝——這人不簡單，你跟他打交道，彆全說實話。”
葉青點點頭，剛要開口，就見李青回頭：“葉侍郎，前麵就是武庫司了，裡麵有近三年的賬目和調度記錄，您要不要先看看？”
“好，先看賬目。”葉青應道，心裡卻在想：“有東方在身邊，就算武庫司是龍潭虎穴，我也得闖一闖！”
到了武庫司，李青拿來賬本，葉青翻開一看，密密麻麻的數字讓他頭都大了。東方不敗湊過來，隻掃了幾眼，就用手指著其中一頁：“這裡有問題——去年臘月，有一筆10萬兩的兵器修繕費，隻有審批記錄，沒有采購憑證和工匠簽字，顯然是假賬。”
葉青心裡一驚，剛要問李青，就見王淵的親信匆匆走來：“葉侍郎，尚書大人讓您儘快去趟他的書房，說是有邊防的急件要跟您商量。”
葉青心裡咯噔一下——剛到武庫司就被找，王淵到底想乾什麼？他看向東方不敗，對方微微點頭，示意他彆慌。葉青深吸一口氣：“知道了，這就去。”
轉身離開時，他心裡暗暗發誓：“王淵，趙恒，你們等著，這次我不會再被坑了！”而東方不敗看著他的背影，眼神裡閃過一絲堅定——有她在，定能幫葉青穩住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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