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的早朝剛散，長公主便將徐國公留了下來。書房內，晨光透過窗欞灑在案上，那疊標注著“禁軍名冊”的文書格外醒目。長公主指尖劃過名冊上“20萬”的數字，眉頭緊鎖，語氣帶著幾分凝重：“徐國公，昨日讓你核查的禁軍名冊，結果如何？”
徐國公身著深紫色朝服，須發皆白，卻依舊身姿挺拔。他躬身遞上一份奏折，聲音沉穩：“回公主殿下，臣已核查完畢。京營禁軍名義上有20萬之眾，可經逐營清點，除去吃空餉的名額、老弱病殘的士兵，真正能披甲上陣的可戰之兵，僅8萬餘人。”
“8萬？”長公主猛地攥緊了奏折，指節泛白，“20萬大軍，竟隻剩8萬可戰之兵！那些空餉名額、無用之人，每年要耗費朝廷多少銀子？難怪國庫年年虧空，軍餉次次短缺！”她越說越氣，將奏折重重拍在案上，茶水都晃出了杯沿。
徐國公歎了口氣：“殿下息怒。這禁軍積弊已久，自先帝在位時便有吃空餉的亂象，這些年更是愈演愈烈。各營將領相互包庇，有的甚至將自家子弟塞進軍中領餉，卻從不上陣操練，長此以往，才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長公主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眼神漸漸變得堅定：“積弊再深，也得改！如今江南鬨災、並州反亂、西域不穩，若再任由禁軍這般腐朽下去，大盛朝遲早要出事。徐國公，朕命你全權負責禁軍整頓，老弱病殘一律裁汰，空餉名額儘數清除，務必將這8萬可戰之兵清點清楚，一個都不能錯！”
“臣遵旨！”徐國公躬身領命，卻又猶豫了片刻，“隻是殿下，裁汰士兵需安撫妥當，若處理不當，恐引發嘩變。而且……這8萬士兵雖能作戰，卻久疏戰陣，戰鬥力怕是不及當年的一半。”
長公主自然明白其中的難處，她走到窗邊，望著遠處的西郊方向，語氣緩和了些：“安撫的銀子，朕會讓戶部設法籌措。至於士兵的戰鬥力……西郊不是還有個空著的新兵訓練營嗎？”她頓了頓，想起葉青之前的提議，繼續說道，“把這8萬士兵分批送到訓練營，讓他們接受正規訓練，什麼時候練出合格的戰鬥力，什麼時候再回營上崗。訓練營的開銷，也從戶部撥款裡出。”
徐國公眼睛一亮：“殿下英明！那訓練營臣有所耳聞，據說訓練之法與尋常軍營不同，若能讓士兵在此受訓，定能大幅提升戰鬥力。隻是……訓練營的管事，還需殿下指派可靠之人。”
“這事你不用操心。”長公主擺了擺手，心裡卻已有了計較——葉青雖口說不摻和軍權，可這訓練營本就是他提議整頓的，若讓他的人暗中把控，既能讓葉青安心，也能借他的能力提升士兵素質，可謂一舉兩得。她轉過身，看著徐國公，語氣嚴肅：“你隻需管好裁汰之事，確保士兵順利入營，其他的事，本宮自有安排。”
“臣明白。”徐國公點頭應下，又想起一事，“殿下，禁軍裁汰後，兵力驟減，京畿防衛恐會空虛。要不要……再從地方招募些新兵，補充禁軍名額？”
長公主沉吟片刻，手指輕輕敲擊著窗欞。招募新兵確實能填補兵力空缺，可新招募的士兵未經訓練，難以立刻上崗，而且還需額外耗費軍餉。她想起葉青說的“省銀子”，又想到如今國庫的困境，眉頭又皺了起來：“招募新兵之事，容朕再想想。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整頓現有兵力，待8萬士兵訓練完成，再看是否需要擴招。”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對了，五城兵馬司、京營提督那些職位，你也一並核查。看看有多少人是靠關係上位、吃空餉不辦事的，儘數上報，朕要一並整頓！這大盛的軍隊，絕不能再任由這些蛀蟲腐蝕下去！”
“臣遵旨！”徐國公躬身行禮，心裡對長公主的決心愈發敬佩——多年來，朝堂上下無人敢動禁軍的積弊，如今長公主敢大刀闊斧地整頓，這份魄力，絕非尋常女子所有。
待徐國公離開後，長公主重新拿起案上的禁軍名冊，指尖在“8萬”的數字上輕輕劃過。她知道，整軍之路定不會一帆風順，既有朝堂舊勢力的阻撓，也有銀子短缺的困境，可她彆無選擇——為了守住這大盛朝，為了不負父皇的托付，她必須咬牙堅持下去。
她拿起筆墨，寫下一道旨意，命人送往戶部，讓葉青儘快籌措裁汰士兵的安撫銀子和訓練營的開銷。寫完旨意，她看著窗外的陽光，心裡暗暗思忖：“葉青，你說要省銀子，朕便給你機會。若你能籌措到足夠的銀子，這軍權，便暫時讓你‘借’用一番又何妨？”
而此刻的葉青，剛收到長公主的旨意，正坐在私宅的書房裡，看著“籌措安撫銀子”的字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早就料到長公主會讓他負責銀子之事，也早就想好了解決辦法——既不用拿出自己私藏的糧食，又能借著整軍的機會，將這8萬士兵牢牢掌控在手裡。
“8萬士兵入營，這軍權，可就離我越來越近了。”葉青輕聲自語，拿起筆，在紙上寫下“江南鹽商”四個字——這500萬兩銀子，還有安撫士兵的開銷，或許能從這些富得流油的鹽商身上“借”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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