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封城的街道上已有人影晃動，早點鋪子的蒸籠冒著白汽，飄來陣陣包子的香氣。可這煙火氣，卻沒讓我緊繃的神經放鬆半分——跟著葉青走進臨時羈押所時，我下意識握緊了腰間的“青嵐劍”，劍柄上的纏繩被汗水浸得微潮，這柄陪我五年的劍，是我此刻唯一的安全感來源。
青嵐劍是師姐臨終前留給我的，劍身長二尺八寸，劍脊呈淡青色，像初春遠山的輪廓，劍鞘是深棕色的鯊魚皮所製，上麵用銀線繡著簡單的雲紋，雖不華麗，卻異常堅韌，曾替我擋過三次暗器。劍柄纏的是深藍色棉繩，被我常年握劍的手磨得光滑發亮，尾端墜著一枚小小的青玉佩，走動時會輕輕晃動，發出細碎的聲響，那是師姐親手係上的，說能“安神定魂”。
羈押所的院子裡，白靈和柳三娘被分彆關在兩個單間，神機營戰士守在門口，火槍斜靠在牆邊，黑鐵槍管在晨光下泛著冷光。葉青正站在院子中央，對著統領吩咐：“白靈是百花穀主，知道的肯定多，單獨審訊，重點問廢太子的聯絡方式和剩下的藏兵點；柳三娘是副穀主，讓她指認百花穀的核心弟子，彆讓漏網之魚跑了。”
“是！”統領躬身應下，轉身安排人手。葉青回過頭，正好對上我的目光，他笑了笑，語氣溫和：“蘇姑娘，一路辛苦，我讓人給你和如眉準備了房間，先去休息吧，有消息我會通知你們。”
我指尖在青嵐劍的劍柄上輕輕摩挲，那熟悉的觸感讓我稍微冷靜了些——他的笑容越溫和，我心裡越不安。我想問問他對清風寨的打算，想知道他會不會像對付百花穀一樣對付我們，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我知道，現在的我沒有資格提條件，我們姐弟倆的命，還有這柄劍所守護的一切，都還捏在他手裡。
如眉卻沒察覺我的心思，拉著我的手就往房間走，興奮地說：“師姐，你看葉公子多好，還特意給我們準備房間！等會兒我們去‘金玉閣’看金步搖好不好？我聽說他們家新到了一批珍珠，可好看了！”
走進房間，我坐在木椅上，將青嵐劍放在膝上，指尖輕輕拂過劍鞘上的銀線雲紋——上次用它與人交手，還是在清風寨外，那時我用它劈斷了三個山賊的刀，劍刃上的缺口還沒來得及打磨，此刻摸著那細微的凹痕，心裡滿是複雜。如眉在房間裡轉來轉去，一會兒摸了摸床上的被褥，一會兒又對著窗外的街道張望，臉上滿是雀躍。我深吸一口氣，終於還是開口了：“如眉，你有沒有想過，葉青為什麼要救我們？”
如眉愣了一下，回頭看著我，眼神裡滿是疑惑：“因為他是好人啊！他還幫我們打敗了百花穀的人，幫我們報仇了！”
“可他是朝廷的人，我們是江湖人，而且我們還差點摻和了謀逆的事。”我手指扣住青嵐劍的劍柄，指節微微泛白，“你覺得，朝廷的人會這麼輕易放過我們嗎？他說給你買金步搖，說讓我們跟著他，會不會隻是想利用我們？”
如眉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走到我身邊，拉著我的手：“師姐，你怎麼能這麼想？葉公子不是那樣的人！他要是想利用我們，早就把我們關起來了，怎麼會給我們準備房間，還答應救你？”
“我不是懷疑他救我，我是擔心……”我話沒說完，就被如眉打斷了：“師姐，你就是想太多了！葉公子那麼厲害，還有東方姐姐幫忙，他要是想對我們不利，根本不用費這麼多功夫。你彆再胡思亂想了，好不好？”
看著如眉堅定的眼神，我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我知道，她已經完全相信葉青了，我說再多，她也聽不進去。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蒙在鼓裡，我得想辦法，至少要讓她知道警惕——就像這柄青嵐劍，雖然平時安安靜靜地待在我身邊，可一旦有危險，它總會第一個出鞘，護我周全。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是神機營的戰士。他走到門口，對我躬身說：“蘇姑娘，葉大人讓我通知你，清風寨有人來消息了，想請你過去一趟。”
“清風寨的消息？”我心裡一緊，立刻站起身，手不自覺地按在青嵐劍的劍柄上，“是不是掌門出事了？”
“具體情況不清楚，葉大人讓你過去就知道了。”戰士說完，轉身離開了。
我心裡滿是焦急，拉著如眉就往院子走，青嵐劍在腰間輕輕晃動，尾端的青玉佩發出細碎的聲響，像是在催促我快點。如眉也收起了之前的雀躍，臉上帶著擔憂：“師姐，掌門不會出事吧？”
“不知道，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快步走到院子裡，葉青正站在石桌旁，手裡拿著一封信，看到我們過來，他舉起信：“蘇姑娘，這是清風寨送來的信，說是你掌門寫的，想讓你回去一趟。”
我趕緊接過信，拆開一看，信上的字跡確實是掌門的，內容卻讓我心頭發沉——掌門說，清風寨最近來了一群自稱“廢太子親信”的人，想讓清風寨加入他們，一起對抗朝廷，掌門猶豫不決，想讓我回去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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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太子的親信？”我眉頭皺起，手指再次扣緊青嵐劍的劍柄，心裡更慌了——掌門身體不好，性格也優柔寡斷，肯定抵擋不住廢太子親信的誘惑，要是真的答應了，清風寨就會變成第二個百花穀！到時候，我這柄青嵐劍，恐怕要染上更多的血，甚至可能保護不了寨裡的人。
葉青看著我的表情，語氣平淡：“看來，你掌門遇到麻煩了。你想回去嗎？”
“我想回去！”我立刻回答，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必須回去勸掌門，不能讓他答應廢太子的人！我這柄劍，還能護著清風寨！”
如眉也跟著點頭：“師姐回去，我也回去！我跟師姐一起勸掌門！”
葉青笑了笑，點了點頭：“可以，我讓戰士送你們回去。不過，我有個條件。”
我心裡一緊，知道他不會這麼輕易讓我們回去：“什麼條件？”
“勸你掌門歸順朝廷。”葉青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讓他把廢太子的親信交出來，以後清風寨聽從朝廷的安排，不要再摻和江湖上的事。要是你能做到，我可以保證，清風寨不會像百花穀一樣；要是做不到……”
他沒說完，可我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看著手裡的信，又看了看膝上的青嵐劍——這柄劍陪我斬過山賊、擋過暗器，卻斬不斷權力的算計，擋不住朝廷的威懾。我心裡滿是掙紮——歸順朝廷，就意味著這柄劍再也不能隨意出鞘，意味著清風寨再也不是以前的清風寨；可要是不答應，清風寨就會落得跟百花穀一樣的下場，掌門和寨裡的弟子，都會死，我這柄劍，也會失去它守護的意義。
如眉拉了拉我的手，小聲說：“師姐，我們答應吧！隻要能保住清風寨，就算劍用得少了也沒關係！”
我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看著葉青，手輕輕按在青嵐劍的劍鞘上：“我答應你！我會勸掌門歸順朝廷，把廢太子的親信交出來！但我也有個條件，你不能傷害清風寨的弟子，不能像對待百花穀一樣對待我們——我這柄劍，雖然不如你們的火槍厲害，可要是有人敢傷害清風寨的人，我就算拚了命，也會跟他鬥到底！”
“沒問題。”葉青爽快地答應，“隻要你們歸順，我保證不會傷害清風寨的人，還會給你們提供糧草，讓你們好好過日子。”
他說著，對統領吩咐：“準備十名戰士，護送蘇姑娘和如眉回清風寨，路上注意安全，要是遇到廢太子的人，直接拿下。”
“是！”統領躬身應下。
我將青嵐劍重新係在腰間，劍柄的纏繩貼著掌心，帶來熟悉的安全感。可我心裡依舊沉甸甸的，我不知道回去後能不能勸動掌門，也不知道歸順朝廷後，這柄劍還有沒有出鞘的機會。可我知道，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為了如眉，為了清風寨的弟子，為了這柄劍所守護的一切，我必須這麼做。
如眉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師姐，彆擔心，我們一定能勸動掌門的！等我們把事情辦好，就回來找葉公子，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看金步搖！”
我看著她天真的笑容，點了點頭，卻沒說話。我知道，這次回去，一切都不會再像以前一樣了。中原江湖的天已經變了，我和這柄青嵐劍，還有清風寨的所有人，都隻能在這變局裡，小心翼翼地尋找一條能活下去的路。
準備好行裝，跟著戰士們走出羈押所時，我回頭看了一眼葉青，他正站在門口，看著我們離開，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我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青嵐劍，尾端的青玉佩輕輕晃動——我不知道那笑容背後藏著什麼，可我知道，這次回清風寨，不僅是為了勸掌門歸順，更是為了給自己和如眉，給這柄劍所守護的一切，求一條生路。
街道上的煙火氣依舊濃鬱，青嵐劍在腰間貼著我的身體，帶來踏實的重量。我攥緊劍柄，跟著戰士們往前走，腳步堅定——不管前麵有多少困難，我都要走下去，用這柄劍，護好我在乎的人，護好清風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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