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十九年，八月十四，巳時。
望海鎮的晨光已灑滿街巷，碼頭邊的漁戶們正忙著卸漁獲，吆喝聲、漁網的拖拽聲交織在一起，乍一看滿是煙火氣，可隱在這份熱鬨下的暗流，卻比昨日更洶湧。欽差行轅外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與轎夫的吆喝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江南知府趙鶴亭到了。
葉青站在行轅門口，看著那頂裝飾華麗的八抬大轎落在門前，心裡早已做好了應對的準備。轎簾掀開，一個身著緋色官服、麵容圓潤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正是趙鶴亭。他剛落地，就滿臉堆笑地朝著葉青拱手：“欽差大人辛苦了！本官聽聞大人近日擊潰海盜、保衛望海鎮，特來慰問，順便與大人共商抗倭大計！”
葉青微微頷首，語氣平淡：“趙知府客氣了，抗倭本是分內之事。裡麵請，咱們慢慢談。”
兩人並肩走進行轅，江玉燕與上官燕緊隨其後，目光警惕地盯著趙鶴亭的隨從——這些人看似是普通家丁，可腳步沉穩、眼神銳利，顯然是練過武的，想來是趙鶴亭用來撐場麵、同時探底的人手。
進了議事廳，分主賓落座後，趙鶴亭端起茶盞，卻沒喝，隻是用茶蓋輕輕刮著浮沫，看似隨意地問道：“大人剛到望海鎮不久，就立下如此大功，真是年輕有為啊！隻是不知，大人擊退海盜時，用的是什麼厲害武器？竟能讓海盜如此狼狽逃竄？”
葉青心裡冷笑——這是想探他的底牌。他放下茶盞，語氣從容：“也沒什麼厲害武器，不過是神機營的將士們訓練有素，再加上幾艘戰船配合，僥幸贏了而已。”
趙鶴亭眼底閃過一絲精光，又追問：“哦？戰船？不知大人的戰船是從何處調來的？江南水師的戰船向來緊缺，若是大人有多餘的，可否也支援地方一些？”
“戰船是臨時調配的，數量不多，應付倭寇尚且緊張，怕是沒法支援地方了。”葉青直接拒絕，話鋒一轉，“倒是趙知府，望海鎮的稅銀虧空、漁戶‘管理費’的事，你可知曉？”
趙鶴亭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即又恢複如常，歎了口氣：“唉，大人有所不知，望海鎮地處沿海，倭寇頻繁劫掠，稅銀收不上來也是常事；至於‘管理費’，想必是下麵的人辦事不當，本官回去後一定嚴查！”
他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既撇清了自己的責任，又承諾“嚴查”，顯然是想先穩住葉青。葉青也不戳破，隻是淡淡道：“那就有勞趙知府了。三日後倭寇可能會來襲擊，眼下最重要的是抗倭，至於其他事，等擊退倭寇後，咱們再慢慢查。”
趙鶴亭見葉青不再追問，心裡鬆了口氣，連忙順著話茬說：“大人說得是！抗倭為重！本官這次來，也帶來了一些糧食和藥材，已送到望海鎮的糧倉和醫館，算是為抗倭儘一份力。”
葉青心裡清楚，這些糧食藥材，不過是趙鶴亭用來拉攏關係、同時堵住他嘴的手段。他點點頭：“多謝趙知府費心。若是沒其他事，趙知府先去歇息吧，本官還要去船塢看看戰船試航的情況。”
趙鶴亭見葉青下了逐客令，也不再多留，起身拱手：“那本官就不打擾大人了，若是有需要地方配合的，大人儘管開口！”
送走趙鶴亭後，江玉燕忍不住道：“大人，這趙鶴亭明顯是在包庇周博文，還想探咱們的底，咱們就這麼放過他？”
“現在不是時候。”葉青搖搖頭，“三日後倭寇來襲，咱們需要地方的糧倉和醫館配合，若是現在跟趙鶴亭鬨僵，他怕是會在物資上給咱們使絆子。等擊退倭寇，再連他一起查！”
上官燕也附和道：“大人說得對！剛才我注意到，趙鶴亭的隨從裡有兩個人，腰間鼓鼓囊囊的，像是藏了兵器，想來是怕咱們對他不利。咱們得加強行轅的戒備，防止他們搞小動作。”
“嗯。”葉青點頭，“你安排下去，讓神機營的戰士輪流守在行轅周圍，再派幾個人盯著趙鶴亭的住處，看看他會不會跟周博文私下接觸。”
安排好行轅的戒備後，葉青帶著江玉燕直奔船塢——今天是修複海盜船試航的日子，這關係到三日後的伏擊計劃，他必須親自盯著。
船塢裡早已熱鬨起來，修複好的海盜船已被推到水邊，深藍色的船帆已升起，船身上還刷了一層新的桐油，在陽光下泛著光。水手長見葉青來了，立刻迎上來，興奮地說：“大人！一切準備就緒，就等您下令，咱們就下水試航！”
葉青走到船邊，伸手摸了摸船身的鐵板，又檢查了船上的小型火炮，確認沒問題後，對水手長說：“開始吧，沿著望海鎮西側海域航行一圈，注意觀察暗礁的位置，順便熟悉一下航線。”
“是！”水手長高聲應下，轉身對船上的水手和戰士們喊道：“開船！試航開始！”
水手們立刻行動起來，解開係船的繩索，轉動絞盤調整船帆，海盜船緩緩駛離岸邊，朝著西側海域而去。葉青站在碼頭邊，看著海盜船在海麵上靈活地轉向、加速，心裡滿是欣慰——這艘船速度快、靈活性高，用來引倭寇進暗礁區再合適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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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燕看著遠去的海盜船，笑著說：“大人，有了這艘船，再加上‘靖海一號’和‘靖海二號’，三日後定能讓倭寇有來無回！”
葉青點點頭，目光卻轉向黑鯊島的方向，眼底閃過一絲凝重：“就怕倭寇不上鉤。不過根據暗哨傳來的消息，那艘送信的漁船已經到了黑鯊島，鬆井一郎應該已經收到了假消息。”
就在葉青等人盯著戰船試航時，黑鯊島上已是一片忙碌。鬆井一郎拿著周博文送來的信，正對著手下的頭目們布置任務：“望海鎮的欽差把主力都放在了東側航道，西側隻有少量巡邏兵，咱們後天淩晨，出動十艘快船，從西側航道偷襲，一舉拿下望海鎮的碼頭！”
武田站在一旁，手裡握著倭刀，興奮地說：“首領！這次咱們一定要搶夠糧食和物資，還要把那個欽差的人頭砍下來，讓江南的官員知道，得罪咱們黑鯊島的下場！”
鬆井一郎卻沒那麼樂觀，他皺著眉頭說：“上次咱們就吃了欽差的虧，這次不能大意。你帶兩艘快船，提前去西側航道偵查一下，確認沒有埋伏後，再讓大部隊出發。”
“是！”武田應下，轉身去安排偵查的事。
鬆井一郎看著手下們忙碌的身影，心裡卻隱隱有些不安——他總覺得這次偷襲太順利了，可一想到望海鎮的糧食和物資，以及周博文的保證，他還是壓下了這份不安，心裡隻想著後天的偷襲。
望海鎮的午後，陽光漸漸變得灼熱。葉青帶著試航歸來的海盜船回到船塢，水手長彙報說：“大人！試航非常順利，這艘船的速度比咱們預想的還快，而且在淺水區也很靈活，暗礁的位置我們也都標記好了，三日後肯定能把倭寇引進陷阱！”
“好！”葉青滿意地點頭，“把船停靠在西側海灣，跟‘靖海一號’和‘靖海二號’放在一起，派人看守好，彆讓任何人靠近。”
安排好戰船的事宜後，葉青剛回到行轅，就收到了暗哨的消息：趙鶴亭果然私下見了周博文，兩人在房間裡談了半個時辰，具體談了什麼不清楚，但周博文離開時，臉色好了很多。
“看來趙鶴亭給了周博文承諾，讓他放心。”葉青冷笑，“他們越放心，三日後就越容易露出馬腳。咱們等著瞧，等倭寇被擊退，就是他們倒黴的時候。”
夜幕漸漸降臨，望海鎮的街頭又恢複了寧靜，可每個人的心裡都清楚，這份寧靜隻是暫時的——三日後的淩晨，一場關乎望海鎮安危的戰鬥，即將爆發。
葉青坐在行轅的書桌前，看著海圖上標記的陷阱位置，又看了看係統麵板裡的積分，心裡滿是堅定。他知道，三日後的戰鬥，不僅要擊退倭寇，還要揪出周博文、趙鶴亭這些蛀蟲，還望海鎮百姓一個太平。
窗外的月光灑進房間，映在海圖上，也映在葉青堅毅的臉上。他拿起筆，在海圖上的西側暗礁區畫了一個圈，心裡默默念道：“鬆井一郎，周博文，趙鶴亭，三日後，咱們好好算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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