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天啟二十年五月初十亥時，鄭國公府洞房
紅燭高燃，映得滿室通紅。洞房內的陳設精致又喜慶——雕花的拔步床上鋪著大紅繡金線的鴛鴦錦被，錦被邊角還繡著幾簇小小的蘭草那是葉青特意讓人按王嵐名字繡的）；桌上擺著合巹酒與洗乾淨的荔枝王嵐在神都時最愛的水果），窗紙上貼著剪得圓潤的“囍”字，連空氣中都飄著她慣用的茉莉熏香。
安陽公主王嵐坐在床沿，依舊蒙著紅蓋頭，雙手輕輕攥著嫁衣下擺，指尖微微泛白。她能聽到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靠近，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口——自神都出發時，她偷偷把葉青送她的那枚素銀簪子戴在貼身荷包裡，此刻指尖正無意識地摩挲著荷包，那點冰涼的觸感，是她唯一的鎮定劑。
門被輕輕推開，葉青走了進來，身上已換下銀甲，穿了件棗紅色的錦袍，領口還彆著一朵新鮮的石榴花北平城初夏最豔的花）。他走到床前，看著眼前蒙著紅蓋頭的身影，喉結輕輕滾了滾——從前在神都街頭偶然見她提著食盒送點心，那時隻覺得這姑娘乾淨得像春日的溪水，如今她成了自己的新娘，倒讓他生出幾分不真實的歡喜。他抬手拿起一旁的喜秤，杆頭輕輕挑開紅蓋頭的一角，動作慢得怕驚擾了她。
紅蓋頭落下，王嵐的容顏展露在燭光下——她本就生得清麗，今日略施粉黛，眉梢描了淡淡的遠山黛，眼尾沾了點胭脂，笑起來時嘴角還有個淺淺的梨渦，連耳垂上掛著的珍珠耳墜，都是葉青去年托人從南海帶回來的那對。葉青忍不住俯身，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耳墜，聲音比平時軟了幾分：“阿嵐，今日的你，比去年神都上元節時，還好看。”
王嵐被他指尖的溫度燙得一顫，趕緊垂下眼眸，指尖絞著嫁衣刺繡的纏枝紋，輕聲道：“夫君謬讚了……上元節時，我還以為你沒看見我呢。”那天她擠在人群裡看燈，見他跟著長公主的儀仗走過，想喊他又不敢，最後隻遠遠遞了盞自己做的兔子燈，還被人流擠得沒送到他手裡。
葉青卻笑了，伸手從袖袋裡摸出個東西——正是那盞褪色的兔子燈，燈架上還纏著幾根斷了的燈線。“怎麼沒看見？”他把兔子燈放在床頭，“那天我特意讓親兵去撿的，燈架斷了，我還找木匠修了半宿，就想著哪天再還給你。”
王嵐看著那盞兔子燈，眼眶瞬間熱了，她抬頭看向葉青，眼中滿是水光：“夫君，你知道嗎？當初在神都，皇上突然召我入宮，說要收我為義女，還當場下旨把我許配給你，我當時都蒙了——手裡端著的茶盞都灑了，燙得手疼都沒知覺。”她攤開左手，手腕內側還有個淺淺的疤痕，“就是那天燙的，後來我天天看著這疤，就想著‘要是能嫁給你，燙疼點也值’。”
“傻姑娘，怎麼不叫人拿藥膏？”葉青趕緊握住她的手，指腹輕輕摩挲著那道疤痕，語氣裡滿是心疼，“我當時在涼州平叛，收到長公主的信說‘皇上要給你賜婚’，我還以為是騙我的，連著看了三遍信，才敢相信。”
王嵐靠在他肩上，聲音帶著幾分委屈：“可我等得好慌啊。你之前在神都時，不是說過‘等北疆安穩了，就去你家提親’嗎？我從開春等到初夏，每天都去門口望，連你托人送的荔枝都放壞了兩筐，等來的卻是宮裡的賜婚旨意。”她吸了吸鼻子，“那段日子，我娘還總跟我說‘要不就算了，葉青手握重兵，說不定早忘了你’，我每次都跟她吵，可夜裡偷偷哭，總想著是不是你後悔了，是不是覺得我配不上你這個鄭國公……”
“胡說什麼呢！”葉青趕緊打斷她，把她扶起來，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燭光映在他眼底，滿是鄭重，“我這輩子，就沒後悔過認識你。你娘不知道，我在涼州打仗時，每次快撐不住了，就摸出你送的兔子燈看一眼——想著你還在神都等我，我就不能死。上次你爹聽了謠言，把我堵在府上打，棍子落在背上疼得厲害，我都沒哼一聲，就怕他不讓你嫁給我。”他掀起錦袍的一角，背上還有幾道淺淺的疤痕，是那天留下的。
王嵐伸手輕輕碰了碰他的疤痕，眼淚終於掉了下來：“夫君，以後彆再讓人打你了……其實不管是提親還是賜婚，隻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滿足了。”她抬手，指尖輕輕勾住葉青錦袍的玉帶，動作帶著幾分生澀的試探，“這袍子束得緊，我幫你解了吧？”
葉青笑著頷首，任由她纖細的手指在玉帶活扣上摸索。她的指尖偶爾蹭過他的腰腹，惹得他輕輕一顫，他順勢抬手，指尖順著她嫁衣的領口往下，輕輕解開第一顆盤扣——金線繡的扣花落在掌心，帶著她身上的茉莉香。“你的嫁衣也沉，我幫你鬆鬆。”他的聲音比平時低了些，帶著幾分沙啞的溫柔。
王嵐溫順地仰頭，看著他低頭解扣的模樣——他的睫毛很長，在燭光下投出細碎的陰影，鼻尖偶爾蹭過她的鎖骨，帶來一陣癢意。隨著盤扣一顆顆解開，繁複的嫁衣被輕輕褪到肩頭，露出水紅色的襯裙，襯得她肌膚愈發白皙。葉青將嫁衣疊好放在床尾，轉身時，王嵐已幫他解了玉帶，正輕輕扯著他棗紅色錦袍的衣襟，眼神裡帶著幾分羞怯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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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袍滑落，露出裡麵月白色的中衣，衣料輕薄，能隱約看到他腰間緊實的線條。王嵐的指尖輕輕劃過他中衣的針腳，突然被他握住手，按在自己心口——那裡心跳得又快又重，和她的心跳漸漸重合。“阿嵐，”葉青的呼吸落在她耳邊，帶著溫熱的氣息，“我等這一天，等了太久了。”
他俯身，吻掉她臉頰的淚痕，唇瓣輕輕蹭過她的眉骨、眼尾，最後落在她的唇上。起初的吻很輕，像羽毛拂過，王嵐微微顫抖著，慢慢環住他的脖頸，主動踮起腳尖回應。葉青的手臂收緊，將她整個人圈在懷裡，吻漸漸加深，舌尖輕輕撬開她的唇齒，與她的糾纏在一起。
王嵐的指尖無意識地掠過他頸後凸起的骨節，又順著中衣領口下滑，觸到他溫熱的肌膚時，感受到他明顯的戰栗。葉青的手輕輕落在她的腰上，隔著薄薄的襯裙，能清晰感受到她纖細的曲線，他的動作很輕，帶著小心翼翼的珍視，像是在對待稀世珍寶。
兩人慢慢倒在鋪著鴛鴦錦被的床上，錦被被蹭得微微褶皺，金線繡的鴛鴦仿佛要從錦緞上活過來。葉青撐著手臂，看著身下的王嵐——她的臉頰泛著紅暈，眼尾沾著水汽，嘴唇被吻得微微紅腫，模樣格外動人。他低頭，在她的鎖骨上輕輕印下一個吻，留下淡淡的紅痕，像宣紙上暈開的一點胭脂。
“以前聽人說‘小彆勝新婚’，”王嵐的手指輕輕勾著他的發絲，聲音帶著幾分喘息，“如今才知道，見不到你的日子，每一刻都像在熬……”
葉青的吻落在她的耳垂上，聲音沙啞又溫柔：“以後再也不分開了。”他的手輕輕褪去她的襯裙，又解開自己的中衣，肌膚相貼的瞬間，兩人都忍不住一顫——那是久彆重逢的溫熱，是心意相通的纏綿，是屬於他們的、獨一無二的春宵。
搖曳的紅燭將兩人的影子投在雕花床幔上，時而重疊，時而相依。窗外的夜露沾濕了竹梢，更漏聲被隔絕在朱漆門外，唯有交織的呼吸聲、心跳聲，還有偶爾溢出的輕聲呢喃，在滿室熏香裡纏繞，將這“春宵一刻”的美好，細細密密地揉進了歲月裡。
紅燭漸漸燃短，光暈卻愈發溫柔。這一夜，沒有邊疆的烽火，沒有朝堂的紛爭，隻有彼此溫熱的懷抱，和說不儘的情意。當晨光終於透過窗紙照進來時，相擁而眠的兩人，嘴角還帶著淺淺的笑意——他們的故事，從這場洞房花燭夜開始，終於有了最溫暖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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