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弈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時機,銀槍向前一指,槍尖劃破濃煙,“先破後陣,救淩豐!”
千餘精兵像把驟然出鞘的鋒利長刀,朝著後方的伏兵猛衝過去。速射弩雖然對鐵甲盾無可奈何,對付這些輕裝步兵卻綽綽有餘。弩箭呼嘯著穿過人群,帶起串串血珠,秦軍的陣型瞬間被撕開幾道口子,原本凶狠的衝鋒變成了潰散的奔逃。
龍弈一馬當先,銀槍翻飛如白蛇出洞,槍尖所過之處,甲胄碎裂聲與慘叫聲交織。
就在這時,峽穀後方忽然傳來震天的呐喊,像悶雷滾過山穀,震得崖壁上的碎石簌簌往下掉。
龍弈回頭,隻見項雲將軍的“項”字旗正從山道儘頭湧出來,猩紅的旗麵在暮色裡翻卷,像道奔湧的洪流,朝著秦軍的伏兵席卷而去,馬蹄聲踏得地動山搖。
“項老將軍!”
龍弈的眼眶瞬間熱了,水汽混著煙塵模糊了視線。
項雲的白發在風中飛舞,像一蓬燃不儘的雪,手裡的鐵槍雖不如年輕時迅猛,槍杆卻握得穩如磐石,每一擊都帶著千鈞之力,槍尖挑開敵軍的長刀時,火星濺在他蒼老的臉上,映出滿臉的堅毅。
他身後的南楚士兵個個勇猛,紅纓槍組成的槍陣如林推進,很快就與龍弈的軍隊彙合,將殘餘的伏兵圍在了中間,像鐵桶般密不透風。
“龍弈,左邊交給你!”
項雲的聲音洪亮如鐘,鐵槍橫掃,逼退數名敵軍,槍杆上的老繭磨得發亮。
“得令!”
龍弈率軍向左突進,銀槍與鐵槍在煙塵中交錯,寒光乍現,像兩道劈開暮色的閃電,每一次碰撞都震得手臂發麻,卻也撞碎了秦軍最後的抵抗。
峽穀裡的趙淩豐也察覺到了有更多援軍的到來,於是手裡的銀槍舞得如狂風驟雨。他朝著龍弈的方向靠攏,被困的士兵們仿佛注入了新的力量,斷了胳膊的用牙咬著槍杆往前衝,瘸了腿的拽著同伴的甲胄緊隨其後,呐喊著衝破秦軍的包圍圈,槍纓上的紅被血浸透,豔得刺目。
兩麵軍隊像兩滴即將彙合的水,在秦軍的屍堆裡艱難地靠近。終於,趙淩豐的銀槍與龍弈的長槍碰到了一起,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像兩顆心終於撞在了一處。
“你可算來了!”
淩豐的臉上沾滿了煙灰和血汙,一道道傷口不停地刺痛他的神經,卻咧開一個大大的笑,露出兩排白牙,眼裡的光比夕陽還亮。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說了要一起喝慶功酒的。”
龍弈回以一笑,銀槍反手一挑,替他擋開身後偷襲的長刀,刀光擦著淩豐的脖頸掠過,驚出一層冷汗。
戰鬥持續到夕陽西下,峽穀裡的濃煙漸漸散去,露出滿地狼藉。
秦軍的屍體和斷裂的兵器散落得到處都是,地麵被染成了暗紅色,踩上去黏糊糊的,像踩在淺淺的沼澤裡。
龍弈看著眼前的慘狀,心裡像壓著塊石頭——他們成功阻攔秦軍的一波攻擊,卻付出了千數弟兄生命的代價,那些昨夜還在校場說笑的麵孔,此刻已化作崖壁下的一抔黃土。
“清點人數。”
他對身後的士兵說,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是!”
士兵的聲音帶著哭腔,轉身時的腳步沉甸甸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同伴的屍體上。
項雲走到他身邊,看著峽穀裡插滿的殘旗——有的是護民軍的玄鳥旗,有的是南楚的“項”字旗,還有的是秦軍的黑龍旗,都歪歪扭扭地插在土裡,像一群站不穩的傷兵。
他輕輕歎了口氣:“贏昭這招夠狠,是想把咱們一網打儘,連退路都算計好了。”
“多虧將軍及時趕到,否則……”
龍弈拱手道,眼裡的感激藏不住,若不是項雲鑿開堤壩、率軍馳援,他們怕是真要困死在這峽穀裡。
“分內之事。”
項雲拍了拍他的肩,掌心的溫度透過甲胄傳過來,帶著長輩的寬厚。他目光落在被俘虜的五百餘名秦軍身上,他們個個垂頭喪氣,有的還在不住地發抖,“這些人……如何處置?”
“先關起來吧。”
龍弈望著夕陽下的渡水河,水麵依舊湍急,浪濤拍打著礁石,像在為死去的人嗚咽,“等回到燕回山,再做打算。”
趙淩豐一瘸一拐地走過來,褲腿被血浸透,凝成了硬塊,銀槍的槍纓已經被血染成了深褐色,看不出原本的紅。
“龍弈,你看那邊。”
他指著峽穀出口的方向,聲音裡帶著點哽咽。
龍弈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夕陽的餘暉裡,一麵玄鳥旗正插在崖壁的石縫裡,旗麵被燒了個洞,邊角卷成了焦黑的布條,卻依舊頑強地在風中飄揚。金線繡的玄鳥在暮色中閃著微弱的光,像一隻浴火的鳥,在訴說著這場勝利的不易,也在宣告著從未屈服的魂。
“回家。”
龍弈輕聲說,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了死去的弟兄。
士兵們抬起受傷的同伴,撿起散落的兵器,朝著燕回山的方向走去。
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串不屈的脊梁,在血色的土地上緩緩移動。渡水河的水聲在耳邊嘩嘩作響,像是在為他們送行,又像是在低低地提醒著——贏昭的鐵騎還在陽關外虎視眈眈,這場戰爭,還遠遠沒有結束。
喜歡異世謀主:亂世定鼎請大家收藏:()異世謀主:亂世定鼎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