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把博望城的影子拉得老長,龍弈指尖劃過輿圖上“民心即兵符”那行小字時,城門外的駝鈴聲突然變了調。不同於蕭衍的詭詐,這次的鈴聲沉厚悠長,像西境雪山融化的水流過石灘。
“統領!”趙徹的親衛連滾帶爬地衝上城頭,手裡舉著朵雪蓮,花瓣上還沾著戈壁的紅沙,“是……是西境來的商隊,說有位蒙將軍要見您,這是信物!”
龍弈的鐵槍往城磚上一頓,槍尖挑過雪蓮——花瓣內側有個極小的“弈”字,是他當年教蒙將軍刻的私印。阿婷忽然拽住他的衣袖,指尖觸到花瓣上的絨毛:“這是真的西境雪蓮,根須上還沾著雪山的冰碴。”
暮色漫進城門時,龍弈已在議事廳等候。蒙將軍掀簾而入的刹那,甲胄上的雪粒在燭火下簌簌融化,露出臉上那道從眉骨劃到下頜的刀疤——那是當年為護龍弈,被蠻族彎刀劈中的舊傷。
“龍兄弟彆來無恙。”蒙將軍的笑聲裡帶著雪山的寒氣,他解下腰間的酒囊往案上一放,囊口飄出雪蓮的清香,“蕭衍說你奪了玄鳥兵符,要踏平東齊,我便知是他的圈套。”
龍弈的鐵槍往地上微沉,槍杆的陰影恰好罩住蒙將軍的靴底——那裡沾著的雪蓮花瓣,與蕭衍靴底的那片一模一樣。“將軍既已歸順蠻族,為何還帶著東齊皇室的雪蓮酒?”
蒙將軍的手僵在酒囊上。燭火照出他手腕內側的刺青,不是蠻族的狼頭,而是東齊皇室的玄鳥紋,隻是被煙火熏得極淡。“兄弟說笑了,這酒是……”
“是蕭衍給你的吧。”蘇雅忽然從藥箱裡拿出片乾枯的雪蓮,“西境的雪蓮經火烤會發黑,你酒囊裡的卻泛著油光,和假蒙將軍輜重隊裡的火硝一個味道。”
淩豐的銀槍瞬間架住蒙將軍的脖頸,槍纓掃過對方耳後的結痂——那是剛揭掉人皮麵具的痕跡。“說!你到底是誰?真正的蒙將軍在哪?”
蒙將軍突然往案下滾去,掀起的桌布下露出個暗格,裡麵藏著塊玄鳥兵符,與龍弈那枚分毫不差。“你們看這是什麼!”他舉著兵符往門外衝,卻被趙勇的鐵槍攔住去路,老將軍的槍尖挑著張布條,是從蕭衍錦袍裡搜出的,“蒙將軍早在三月前就被蠻族殺了,你是蕭衍新練的死士!”
燭火突然滅了。黑暗裡傳來兵刃碰撞的脆響,龍弈的鐵槍掃過案角時,指尖觸到個冰涼的東西——是蒙將軍掉落的玉佩,玉上刻著“衍”字,與東齊太子那枚如出一轍。
“點火!”項雲的吼聲撞在牆壁上,火把亮起的瞬間,眾人發現蒙將軍的甲胄內側繡著“齊”字,而他手裡的兵符,背麵刻著行極小的字:“月圓夜,焚博望”。
“原來如此。”龍弈的鐵槍抵住對方咽喉,槍尖映著對方驚恐的眼,“蕭衍不止想借你的身份奪兵符,還想讓蠻族以為是我們殺了蒙將軍,好借他們的手踏平博望城。”
蒙將軍突然往窗外努了努嘴:“你們看那是什麼。”
月光下的城牆外,蠻族的騎兵正舉著火把趕來,為首的人身披獸皮,手裡舉著顆首級——竟是之前被趙勇俘虜的東齊太子。“護民軍殺我大祭司蒙將軍),還擄我質子,今日血洗博望城!”
趙徹的弓弩營瞬間繃緊如弦。龍弈卻忽然笑了,鐵槍往地上一頓:“項老將軍帶五百人守城門,趙徹將軍用火箭射蠻族陣後的乾草,趙勇將軍……”
“老子帶人去燒他們的糧草!”趙勇的鐵槍已經上了馬,甲胄上的紅沙在月光裡閃著決絕的光,“讓這群蠻夷知道,博望城不是好啃的!”
蘇雅突然拽住淩豐的衣袖,指尖劃過輿圖上的密道:“我爹說這密道能通到蠻族的後營,我們從這裡繞過去,把太子的信物給他們看!”
淩豐的銀槍往地上一挑,槍尖卷著太子的玉佩飛向龍弈:“那你們……”
“我們去會會那位蠻族首領。”龍弈接住玉佩,指尖觸到玉上的溫度,“他若真是為蒙將軍報仇,定會認得這個。”
月上中天時,龍弈單騎出現在蠻族陣前。首領的獸皮披風在風裡獵獵作響,手裡的彎刀映著月光:“龍弈,交出玄鳥兵符,再自縛請罪,我便饒博望城百姓不死!”
龍弈舉起玉佩的瞬間,眼角的餘光瞥見密道入口的草動了——淩豐和蘇雅到了。他突然將玉佩往空中一拋,鐵槍趁首領抬頭的刹那脫手飛出,正好撞在對方的彎刀上。
“當啷”一聲脆響,彎刀落地的瞬間,蘇雅舉著太子的令牌從密道衝出:“你們的質子在我們手上,若敢攻城,他便人頭落地!”
蠻族陣頓時騷動起來。趙勇的鐵槍挑著蠻族的糧草袋從側翼殺進來時,項雲的鐵槍正將假蒙將軍挑落馬下,老將軍的槍尖沾著對方滲出的血珠,在月光裡閃著詭異的亮。
首領想揮刀自刎,卻被龍弈拽住了獸皮披風。兩人滾落在地的瞬間,龍弈看見對方脖頸間的狼牙項鏈——那是蒙將軍當年送給蠻族首領的信物,鏈墜內側刻著個“蒙”字。
“你認識蒙將軍?”龍弈的鐵槍抵住他咽喉時,草原的風卷著雪蓮的清香掠過耳畔。
首領突然笑了,笑得咳出了血:“他是我異父同母的兄長,你以為……你以為我真會信蕭衍的鬼話?”
晨曦漫進博望城時,龍弈站在城頭望著西境的方向。蒙將軍的酒囊被項雲掛在旗杆上,風一吹,雪蓮的清香便漫過全城。趙勇正給蠻族首領包紮傷口,淩豐和蘇雅在清點從假蒙將軍營裡搜出的火硝,趙徹的弓弩營在修補被火箭燒黑的城牆。
陳將軍將那卷輿圖重新鋪在城磚上,老人的手指沿著朱砂線劃過:“這密道……或許能讓我們繞過東齊的防線,直抵皇都。”
龍弈的指尖在輿圖邊緣輕輕敲擊,那裡的“民心即兵符”被晨露浸得有些模糊。他忽然想起蒙將軍說的話,“蕭衍最怕的不是兵符,是百姓的心”,掌心的鐵槍似乎也變得溫潤起來。
遠處的雪山傳來隱約的駝鈴聲,這次的鈴聲裡,混著護民軍和蠻族的號角,像在為新的征程吹響序曲。龍弈握緊槍杆,槍尖的寒芒映著初升的朝陽,像在承諾著什麼。
喜歡異世謀主:亂世定鼎請大家收藏:()異世謀主:亂世定鼎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