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輿圖上洇開時,陳將軍枯瘦的手指正點在東齊皇都的國庫位置。忽然,老人的指甲縫裡滲出絲血珠,滴在朱砂繪製的密道終點,像朵驟然綻放的紅梅。
“不對勁。”蘇雅湊近細看,指尖拂過輿圖邊緣的暗紋——那不是普通的織錦紋路,而是用金線繡的東齊皇室徽記,“這圖……是假的。”
龍弈的鐵槍往輿圖上的皇都位置重重一戳,槍尖挑出張薄如蟬翼的絹紙,上麵用密寫藥水畫著另一道線,從國庫直抵皇宮的養心殿。“蕭衍故意留了張假圖,他真正的目標是……”
話沒說完就被趙勇的怒吼打斷。老將軍提著個被捆成粽子的兵卒闖進來,對方懷裡的竹筒滾落在地,掉出的信鴿腿上綁著塊玉牌,上麵刻著“衍”字——與東齊太子的玉佩分毫不差。
“是從東齊皇都飛過來的。”趙勇的鐵槍往兵卒咽喉上一壓,“他說太子在養心殿被人殺了,凶手……凶手戴著護民軍的令牌!”
阿婷突然抓住龍弈的手腕,指尖冰涼:“我認得這兵卒的靴底花紋,是東齊禁軍的製式,他剛才往信鴿腿上綁玉牌時,右手小指……”
“習慣性翹起。”淩豐的銀槍快如閃電,槍尖挑開兵卒的衣領,露出頸後淡粉色的刺青——那是新紋上去的狼頭,邊緣還泛著紅腫,“是蕭衍的新死士,這玉牌也是偽造的。”
項雲的鐵槍往地上一頓,震得輿圖上的絹紙簌簌作響:“那太子到底死沒死?”
陳將軍突然劇烈咳嗽,咳得渾身發抖,從袖中抖落半塊碎裂的玉佩,正是之前趙破親衛攜帶的那枚“西境援軍”令牌。“太子……太子早就被蕭衍送到西境當質子,這是他故意放出的煙幕彈,想讓我們……”
城門外的號角聲突然變調。趙徹的弓弩營押著個穿東齊官服的人衝進來,那人懷裡揣著份沾滿血汙的奏折,上麵蓋著東齊皇帝的玉璽,墨跡未乾的朱批寫著“誅護民軍,夷三族”。
“是從皇都逃難來的史官。”趙徹的弓弦還在顫動,“他說蕭衍逼宮篡位,還偽造了這份奏折,要借皇帝的名義……”
龍弈的目光落在史官的朝珠上,第三顆珠子有處細微的裂痕——那是去年東齊使團來訪時,龍弈親手摔碎的,後來史官說已找人修複。“你不是史官。”鐵槍的槍尖挑起朝珠,“真正的史官左手有六指,而你……”
那人突然往屋頂扔了個火折子,瓦片炸裂的瞬間,龍弈的鐵槍已刺穿他的衣袖,帶出卷藏在裡麵的人皮麵具,麵具背後的臉,竟與假蒙將軍有七分相似。
“蕭衍的手筆倒是一致。”龍弈的聲音沉得像井中寒水,鐵槍往地上一拄,“項老將軍帶五百人守博望城,趙徹將軍備足箭矢,我們……”
“我們去東齊皇都。”淩豐的銀槍往輿圖上的養心殿一點,槍纓掃過蘇雅發間的絨花,“不能讓蕭衍把黑鍋扣在護民軍頭上。”
蘇雅忽然從藥箱裡翻出個小巧的銅哨,哨身上刻著“蘇”字:“這是我爹留給我的,遇到東齊的舊部吹三聲長音,他們會……”
暮色漫過博望城時,龍弈的隊伍已鑽進密道。火把的光映著岩壁上的箭痕,那是蘇雅父親當年押運糧草時留下的。淩豐的銀槍突然停在處刻痕前,上麵的“蘇”字被人用利器劃得模糊不清。
“是蕭衍的人動過手腳。”蘇雅的指尖撫過刻痕邊緣的新茬,“這裡本該有個岔路口,通往……”
話沒說完就被陣機關啟動的“哢嗒”聲打斷。頭頂突然落下道鐵閘,將隊伍截成兩段,龍弈和阿婷被關在裡麵,鐵閘上的尖刺泛著幽藍的光——那是塗了劇毒的痕跡。
“彆碰!”阿婷拽住龍弈的鐵槍,從發髻上拔下銀簪,往尖刺上輕輕一刮,簪尖立刻變黑,“是西境的見血封喉,蕭衍連蠻族的毒藥都用上了。”
鐵閘外傳來淩豐的喊聲,銀槍撞擊鐵閘的脆響震得岩壁發顫。龍弈忽然發現鐵閘的鎖孔是六邊形的,與陳將軍那半塊碎裂的令牌形狀正好吻合。
“淩豐!把陳將軍的令牌扔進來!”
令牌穿過鐵閘縫隙的瞬間,龍弈的鐵槍精準地將其嵌入鎖孔。機關轉動的悶響裡,阿婷忽然指著岩壁上的水漬:“這是新滲的水,後麵一定有……”
暗門後的甬道比之前的更狹窄,僅容一人通過。龍弈的鐵槍在前方探路時,槍尖忽然觸到個軟物,火把照出的景象讓兩人倒吸口涼氣——是具穿著禁軍服飾的屍體,懷裡緊緊抱著份真輿圖,圖上的養心殿位置畫著個血色的“趙”字。
“是趙破的筆跡。”龍弈的指尖劃過那字,墨跡裡混著些暗紅的顆粒,“是朱砂摻了血,他在提醒我們……”
甬道儘頭突然傳來腳步聲。龍弈將阿婷護在身後,鐵槍橫握的瞬間,火把的光裡出現個熟悉的身影,竟是本該在博望城的蠻族首領,獸皮披風上沾著新鮮的血跡。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你怎麼會在這裡?”龍弈的槍尖未動,卻能感覺到對方身上的殺氣。
首領忽然笑了,笑聲在甬道裡撞出回音:“蕭衍說隻要殺了你,就把東齊的鹽鐵全給我們,你說……”他的手往腰間一摸,掏出的竟是枚玄鳥兵符,與龍弈懷裡的那枚一模一樣,“這兵符,該歸誰?”
阿婷突然從發髻上拔下另一支銀簪,往首領的獸皮披風上一劃,露出裡麵的東齊錦袍:“你根本不是蠻族首領,真正的首領在博望城時,披風內側繡著蒙將軍的名字,而你……”
假首領的臉色瞬間煞白。龍弈的鐵槍趁機突進,槍尖抵住他咽喉時,發現對方耳後有個極小的耳洞——蠻族男子從不穿耳,這是東齊宦官的特征。
“說!蕭衍在養心殿藏了什麼?”
假首領的喉結滾了滾,突然往甬道深處努嘴:“你們看那是什麼。”
火把照亮的儘頭,赫然立著塊石碑,上麵刻著“密道終點”四個大字,碑下的石台上,擺著個鎏金盒子,裡麵的玄鳥兵符正在火光裡泛著冷光。
“是蕭衍故意留的。”龍弈的鐵槍挑開盒子,發現兵符背麵刻著行小字:“三更天,宮門開”。
遠處傳來更鼓聲,正好敲過三更。龍弈握緊鐵槍,槍杆的溫度透過掌心傳來,忽然明白蕭衍的真正用意——他想借護民軍的手打開宮門,自己好趁亂奪取皇位。
甬道外傳來淩豐的喊聲,銀槍撞開鐵閘的脆響裡,混著項雲的怒吼。龍弈拽著阿婷往外衝時,火把的光映著眾人的臉,每個人的眼裡都燃著不滅的火焰。
晨曦漫進密道出口時,龍弈的鐵槍終於挑開了養心殿的暗門。殿內的燭火還亮著,案上的玉璽旁,放著份真正的傳位詔書,上麵的落款是東齊太子,蓋著的私印,與龍弈從假兵卒身上搜出的那枚,判若雲泥。
龍弈的指尖拂過詔書邊緣的血跡,忽然想起蠻族首領說的“民心即兵符”。原來有些東西,比兵符更能決定天下的歸屬。
遠處的宮門外傳來號角聲,這次的聲音裡,混著護民軍和東齊禁軍的呐喊,像在為新的時代拉開序幕。龍弈握緊鐵槍,槍尖的寒芒映著初升的朝陽,像在踐行著什麼。
喜歡異世謀主:亂世定鼎請大家收藏:()異世謀主:亂世定鼎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