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光在地宮石壁上晃出細碎的影，龍弈指尖撫過刻著“玄鳥銜珠”的石壁，忽然在鳥喙處頓住——那珠形刻痕比其他紋路深半分，指尖觸到片冰涼，竟是塊可活動的青石板。阿婷順著他的力道推了推，石板“哢嗒”輕響，露出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暗格，裡麵擺著個描金錦盒，盒麵的紋路與東齊皇室婚盒如出一轍。
“是我娘當年的陪嫁樣式。”阿婷的指尖輕輕蹭過錦盒邊緣，指腹沾了點暗紅粉末，“但這粉末……”
“是蕭衍的‘醉魂散’。”蘇雅的藥箱“嗒”地落在石地上，銀簪挑起粉末在火把光裡晃了晃，瞬間泛出淺綠，“沾到皮膚會讓人四肢發軟，盒蓋裡肯定藏了機關，一打開就……”
話沒說完，暗格外突然傳來腳步聲。趙徹的弓弩營押著個穿東齊舊臣服飾的人進來，那人的布衫沾著地宮的濕泥，懷裡抱著卷泛黃的絹布，上麵畫著“傳國玉璽”的圖樣，邊角蓋著東齊皇室的朱印：“老臣是東齊太史令，這是皇室秘藏圖，玉璽就藏在……藏在前麵的‘珠殿’，蕭衍的餘黨正往那去！”
龍弈接過絹布的瞬間，指腹觸到印泥下的粗糙感——是用東齊桑皮紙仿的皇室絹布，真絹布的纖維更細。淩豐的銀槍悄然橫在太史令身後，槍纓掃過對方的腰帶：“東齊太史令的腰牌是玉的，你這是木的，還刻反了‘史’字。”
太史令臉色驟變，突然往錦盒撲去，想扣動機關，卻被趙勇的鐵槍攔住。老將軍的槍尖抵住他咽喉時，發現對方耳後有道新疤——是剛揭掉人皮麵具的痕跡，“你還敢裝！昨夜在舊都糧倉，老子就見過你，當時你穿的是蕭衍餘黨的甲胄！”
“是蕭衍逼我的！”太史令“噗通”跪下，從懷裡掏出個香囊，裡麵是孩童的銀鎖，“他抓了我兒子，說隻要我騙你們去珠殿，就放了他！還說……還說珠殿的石柱會在半個時辰後塌，把你們全埋了！”
地宮的石壁突然傳來“轟隆”聲，頂部的水珠簌簌落下，砸在錦盒上濺起細粉。項雲的鐵槍往石壁上一戳，震得碎石滾落：“老東西帶三百人去出口！守住通道，彆讓餘黨堵了後路！”
“我和蘇雅去珠殿。”淩豐的銀槍已經抵住石縫，槍尖映著火把光，掃過蘇雅發間的絨花，“你帶解毒粉，我幫你擋落石，彆讓醉魂散沾到。”
阿婷突然攥住龍弈的手腕，將父親畫的地宮結構圖塞進他掌心，指尖帶著地宮的濕冷：“圖上標了珠殿的暗門，在‘玄鳥銜珠’石雕的左翼下，能繞到石柱後麵——我爹說，這暗門是給皇室遇襲時逃亂用的，蕭衍肯定不知道。”
暮色在地宮深處漫開時，龍弈已在珠殿外布好了局。他和阿婷潛進暗門，手裡攥著蘇雅配的解藥粉；珠殿外的陰影裡，藏著幾個想救親人的東齊百姓，是太史令剛才偷偷指認的，手裡攥著撬石柱的鐵棍；趙徹則帶著弓弩營，在餘黨來的路上設了絆索，箭羽纏著浸了滅火粉的麻布。
塵煙從通道口湧來時，蕭衍餘黨的首領聲音帶著戾氣：“龍弈！交出玉璽，否則今日就讓珠殿塌了，埋了你們和那些百姓！”他的鐵槍挑著染血的孩童銀鎖，鎖上的“安”字與太史令兒子的一模一樣。
龍弈的鐵槍挑著那卷假絹布，在火把光裡晃出冷光：“東齊皇室的絹布會織‘齊’字暗紋，你這仿的是平紋布，連印泥都是用朱砂摻的煙灰——你以為太史令會信你？”
話沒說完，暗門後的石柱突然傳來“哢嗒”聲。阿婷已經找到機關，正用鐵棍撬著石柱的卡扣：“石柱的機關是靠齒輪轉的，隻要卡住齒輪，就不會塌了！”
餘黨的陣腳頓時亂了。他們想往珠殿衝，卻被趙徹的弓弩營攔住，箭羽上的滅火粉灑在他們的火折子上，瞬間滅了：“你們的火折子沒用了！蕭衍早跑了，說要讓你們當替死鬼！”
“不可能！”首領突然怒吼，從懷裡掏出封信，是蕭衍寫的，“他說隻要我殺了你們，就封我做東齊太宰！”
“他騙你的。”太史令突然從陰影裡衝出來，手裡舉著真的皇室腰牌，“我剛才在暗門後找到了我兒子，蕭衍根本沒抓他，是用假銀鎖騙你！”
火把的光突然亮了些，龍弈看清珠殿中央的石台——上麵沒有玉璽，隻有個木盒，裡麵裝著東齊皇室記錄的民生檔案，記著曆年的糧價、災荒、百姓的訴求。他指尖撫過泛黃的紙頁，忽然明白，蕭衍想要的是玉璽的虛名，而真正的“天下”，早被東齊皇室藏在了這些字裡行間。
晨曦透過地宮的通氣口照進來時，龍弈站在珠殿的石台上。餘黨的首領被捆在石柱旁，懷裡的假玉璽散落在地；項雲的鐵槍挑著餘黨的火折子，在風裡獵獵作響；蘇雅正給百姓塗藥膏，解藥粉的清香在地宮裡漫開；趙勇則帶著太史令和百姓，將民生檔案搬進木箱，準備帶回糧囤整理。
阿婷攥著父親的結構圖，輕輕放在石台上，圖上的暗門標記與珠殿的石雕嚴絲合縫。龍弈握住她的手，掌心還留著撬機關時的薄繭：“以前總以為統一天下要靠玉璽、靠兵符，現在才明白，真正能鎮住天下的，是記著百姓冷暖的紙頁，是讓每個人都能安穩過日子的心思——這才是地宮藏的真秘密。”
風穿過地宮的通氣口，帶著外麵的晨光與穀粒的清香。龍弈的鐵槍斜倚在石柱旁，槍尖的寒芒不再隻有冷意，還映著百姓翻檔案時的認真、太史令抱兒子的溫柔、同伴遞來水囊的溫暖——這一次，他不再執著於“統一天下”的名號，而是清楚了，要守護的是這名號背後，每個百姓對好日子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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