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裹著北城門的木石氣息漫進城門樓時，龍弈指尖正捏著枚青黑青銅哨——是從蕭衍舊部首領懷裡搜的，哨口刻著極小的“玄鳥銜穗”紋，鳥穗數量與皇都糧道的暗渠入口數完全一致，哨身還留著未擦淨的水漬。阿婷順著他的目光湊過來，指尖拂過哨紋的穗粒：“我爹的糧道暗渠圖裡寫過，‘玄鳥銜穗’是東齊糧道的機關暗號，三穗對應‘開渠’，五穗才是‘封渠’，這哨是……”
“是蕭衍故意改了穗數的。”蘇雅的藥箱“嗒”地落在城門樓的石案上，她用銀簪刮下哨口的淡綠殘渣，在晨光裡晃了晃，瞬間泛出暗紅——是蕭衍藏毒常用的蟾酥粉，“這殘渣是毒粉，隻要吹響哨子，毒粉就會隨氣流散開，吸入的人就會……”
“就會半個時辰內失聲，無法傳信。”項雲的鐵槍往青銅哨上一戳，震得殘渣簌簌落下，老將軍咳嗽著從袖中摸出張紙條，是從假降的舊部身上搜的，“上麵寫著‘糧道暗渠藏秦軍殘部，需你帶百人去清剿，否則燒糧’——他是拿捏你護糧之心，想讓你……”
話沒說完就被城門下的喧嘩聲打斷。趙徹的弓弩營押著個穿糧官服飾的人進來，那人的布衫沾著穀糠與水漬，懷裡抱著半袋泛綠的穀子，穀粒縫隙還留著淡綠粉末：“糧道……糧道暗渠旁的穀子被人下毒！下毒的人穿護民軍號服，卻在跑時露了東齊禁衛的甲片，還喊……喊‘奉蕭將軍令，毒糧困護民軍’！”
趙勇的鐵槍往石案上一頓，震得城門樓木梁輕顫：“這老狐狸！知道糧道是皇都命脈！淩豐，你帶兩百人去糧道清毒，我守城門，彆讓他趁機偷襲！”
淩豐的銀槍剛要出鞘，卻被龍弈按住。龍弈指尖捏著青銅哨，目光掃過糧官的腳踝——他雖穿著糧官布衫，腳踝卻有常年騎馬的厚繭，不是糧官的步行繭，褲腳還藏著暗渠的濕泥與城門的木屑：“你不是糧官，是蕭衍的死士假扮的！你說暗渠下毒，可木屑是剛從城門沾的，你根本沒去糧道。”
死士臉色驟變，突然往青銅哨撲去，懷裡的火折子剛要點燃石案上的“糧道圖”，就被龍弈的鐵槍攔住。槍尖抵住他咽喉時，發現對方懷裡藏著塊銅符——是蕭衍餘黨的“毒糧令”，不是糧官的木牌：“你根本沒見暗渠下毒！蕭衍讓你騙我們分兵，他的殘部其實在糧道上遊，想……”
“想趁我們清毒，從上遊放毒水進暗渠，汙染全城糧囤！”死士“噗通”跪下，從懷裡掏出封信，是蕭衍寫的，“他說隻要我騙您去糧道，就放我爹娘！可他昨天還……還把我爹娘關在糧道旁的水車房，說要是我不照做，就燒了水車房！”
城門外的號角聲突然變調。歸降的秦軍殘部首領帶著個暗渠工匠衝進來，工匠的布衣沾著泥汙，懷裡抱著半張殘破的暗渠機關圖，圖上的“毒水閘”位置與死士的描述分毫不差，卻在閘旁標了個“危”字：“是……是我們隊裡的臥底傳的！他說蕭衍在毒水閘旁設了‘落石陣’，隻要您靠近，就……就埋了暗渠！”
龍弈的鐵槍往暗渠圖上的“毒水閘”旁一戳，指腹按在阿婷父親糧道圖標注的“泄水孔”上——那是條被死士故意說成“死路”的窄道，通水車房：“蕭衍想讓我去糧道送命，他的死士放毒水染糧，埋伏在水車房的人再趁亂殺百姓，讓我們……”
“讓我們背‘棄百姓不救’的罵名！”項雲的鐵槍往地上一拄，震得暗渠圖跳起來，“老東西帶三百人去糧道上遊，攔毒水閘！趙徹，你帶弓弩營假裝去糧道清毒，引殘部現身，彆讓他們去上遊增援！”
“我和蘇雅去水車房。”淩豐的銀槍已經上了膛，槍尖映著晨光，掃過蘇雅發間的絨花，“你帶解毒粉，要是死士爹娘中了毒，能及時救——他們在你手裡，死士不敢輕舉妄動。”
阿婷突然攥住龍弈的手腕，將父親的糧道暗渠圖塞進他掌心，指尖帶著微涼：“我和你走泄水孔去毒水閘，圖上標了落石陣的機關眼，隻要按‘玄鳥銜穗’的石雕，就能斷落石——我爹說，這泄水孔是給百姓排澇用的，絕不會讓壞人用來毒糧。”
暮色漫進糧道時，龍弈已在毒水閘周圍布好了局。他和阿婷潛進泄水孔，手裡攥著蘇雅配的解毒粉；閘旁的陰影裡，藏著死士的爹娘和幾個想救親人的百姓，手裡攥著拆落石的工具；項雲則帶著護民軍，在糧道上遊換上殘部的服飾，等著蕭衍的人。
塵煙漫到毒水閘時，蕭衍殘部首領的聲音帶著得意的笑：“龍弈！你果然去糧道清毒了！毒水閘快被我們打開了，你的人在下遊被我纏住，這天下……”
話沒說完，泄水孔突然衝出百姓，手裡的工具拆了落石陣的機關，蘇雅帶著淩豐押著死士衝進來，銀槍挑落首領的火折子：“你的殘部早被項老將軍擒了！下遊的‘清毒’，是我們演給你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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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部的陣腳頓時亂了。首領想往泄水孔逃，卻被死士的爹娘攔住——他們手裡舉著蕭衍寫的密信，是項雲從殘部身上搜的：“你騙我們！你說隻要打開毒水閘，就放我們親人，可你早就把他們關在水車房！”
“不可能！”首領突然怒吼，從懷裡掏出個香囊，是死士爹娘的，“我明明……”
“你明明隻敢拿親人騙人為你賣命。”龍弈的鐵槍抵住他咽喉，槍尖映著對方驚恐的眼，“你以為靠毒糧、落石就能贏？可百姓想護糧，死士想救親，連你身邊的人都在盼著你輸——人心不是你能操控的。”
晨曦漫進糧道暗渠時，龍弈站在毒水閘旁。蕭衍的殘部被捆在閘邊，懷裡的毒糧令散落在地；項雲的鐵槍挑著殘部的狼頭旗，在風裡獵獵作響；蘇雅正給受傷的百姓塗藥膏，解毒粉的清涼在暗渠彌漫；趙勇則帶著歸降者和百姓，在糧道旁修防護欄，防止再被人下毒。
阿婷攥著父親的糧道暗渠圖，輕輕放在毒水閘上，圖上的泄水孔與實際入口嚴絲合縫。龍弈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解毒粉還留著蘇雅的涼意：“以前總想著怎麼守糧道、防毒水，現在才明白，真正的贏不是護住多少糧食，是讓百姓願為護糧挺身而出，讓死士敢為救親反戈——這才是統一天下該有的‘天下糧倉’。”
風穿過糧道的防護欄，帶著藥膏的微甜與新修木料的清香。龍弈的鐵槍斜倚在毒水閘旁，槍尖的寒芒不再隻有冷意，還映著百姓修護欄的笑臉、歸降者幫著清毒的認真、同伴遞來熱粥的溫暖——這一次，他不再是為了“統一天下”的疆域，而是為了守護這疆域裡，所有人用真心築起的溫飽與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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