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裹著同心渠工地的泥土腥氣,漫到渠壩的青石堆旁時,龍弈指尖正撫過塊青石——石麵粗糙,敲之發悶,與阿婷父親《渠壩修建秘錄》裡“灌溉渠需‘青麻石,敲之清脆,抗壓耐浸’”的記載相悖,石堆底層還混著堆劣質碎石摻有風化岩,遇水易崩),渠道路線圖的“農田引水口”被人改畫,筆尖痕跡與原圖墨色明顯不符,邊緣還留著未擦淨的鉛筆灰。
“這建材和圖紙都被動過手腳。”阿婷湊過來,指尖刮過圖紙的鉛筆灰,在晨光裡撚了撚,泛出淺白——是易掉色的滑石粉鉛筆,“我爹說渠道路線圖用鬆煙墨繪製,遇水不暈,這改畫的痕跡一擦就淡,而且……”
話沒說完,蘇雅的藥箱“嗒”地砸在工地的木案上。她用銀簪挑過碎石的斷麵,湊近晨霧裡的微光,斷麵瞬間顯出淡紅印記:“是摻了‘風化砂’的劣質料!渠壩砌上這種碎石,汛期一到就會坍塌,蕭衍再……”
“再讓扮成修渠工匠的人傳‘護民軍和北境偷工減料,想讓渠水淹村’的假訊。”項雲的鐵槍往青石堆上一戳,震得碎石簌簌落下,老將軍拽過個穿工匠服飾的人,“這人腰間藏著東齊禁衛的銅符——他根本不是修渠工匠。”
話音剛落,工地西側突然傳來喧嘩。趙徹的弓弩營扶著個扛鋤頭的村民衝進來,村民褲腳沾著泥汙,手裡攥著塊崩裂的碎石:“渠壩根基……有人挖了個洞!填的全是這種碎石頭,還喊‘龍弈故意把渠修在低窪處,汛期要淹我們的田’,喊的人穿工匠服,卻在跑時露了禁衛甲片,還說‘北境人也幫著騙我們,他們早把自己的牧場引了渠水’!”
趙勇扛著鐵槍從渠水源頭趕來,槍尖還沾著水草:“淩豐,你帶兩百人去加固渠壩根基!我守圖紙,彆讓蕭衍的人趁亂改路線!”
淩豐的銀槍剛要出鞘,卻被龍弈按住。他目光掃過那“工匠”的手——工匠雖握著砌刀,指節卻有禁衛握刀的厚繭,不是工匠常年砌石磨出的薄繭:“你砌石時,總往村外的山坡瞥,是禁衛盯埋伏點的習慣,不是工匠的施工姿態。”
“工匠”臉色驟變,突然往渠壩的炸藥包蕭衍藏的,計劃炸塌根基)撲去,懷裡的火折子剛要碰到引信,就被龍弈的鐵槍挑飛。槍尖抵住他咽喉時,“工匠”懷裡掉出塊銅符,正麵是“工匠”,反麵刻著“蕭”字:“我……我女兒被蕭衍抓了!他說隻要我傳假訊,就放我女兒!可他剛才還……還挖了渠壩根基,好讓汛期真的淹村!”
工地入口的號角聲突然變調。歸降的秦軍殘部首領帶著個兵卒衝進來,兵卒手裡攥著張殘缺的渠壩驗收單,上麵的“北境牧場引水口”被標了紅圈,寫著“優先供水,村民農田後供”:“營裡混了蕭衍的臥底!偷改了驗收單,現在村民都……都以為我們偏袒北境,有的已經停了工,說‘不如不修渠,省得被淹田’!”
龍弈的鐵槍往工地地圖上的“渠壩暗溝”一戳,指腹按在阿婷父親標注的“水質檢測點”:“蕭衍想讓劣質建材、假圖紙引渠壩坍塌,再借假驗收單挑村民和北境的矛盾,最後說‘護民軍無能,連渠都修不好’,等我們失去三方信任,他再聯合反北境勢力攻城——他算準了同心渠是同盟的‘協作根基’,毀了根基,同盟就難再協作。”
“老東西帶三百人去渠壩暗溝!盯著有沒有蕭衍的人補炸!”項雲的鐵槍往地上一頓,震得圖紙紙響,“趙徹,你帶弓弩營去水質檢測點,跟歸降弟兄說,讓他們和北境人、村民一起驗建材——好石壞石,一起辨才可信!”
“我和蘇雅去查渠道路線。”淩豐翻身上馬,銀槍映著晨光掃過蘇雅的藥箱,“你帶建材強度檢測藥劑,跟北境首領說,讓他親自看我們驗碎石——同盟的工程,該自己驗才紮實!”
阿婷突然攥住龍弈的手腕,將父親的《渠壩修建秘錄》塞進他掌心,指尖帶著微涼:“我爹的秘記裡寫了‘真青麻石辨偽法’,真石遇檢測藥劑會泛藍,假石泛紅,還能……”她指了指工地的了望塔,“那裡藏著真路線圖和備用青麻石清單,是我爹當年防篡改留的,上麵‘村民農田引水口’標得清清楚楚,能戳破假圖紙的謊言。”
日頭爬到工地的旗杆上方時,龍弈已在渠壩旁布好了局。他和阿婷站在檢測點旁,手裡攥著真路線圖;渠壩暗溝裡,藏著“工匠”的女兒和幾個村民,手裡攥著捆人的麻繩;項雲則帶著歸降的秦軍在建材堆旁,故意給臥底留了“換碎石的機會”。
午時的日頭正烈,三方人圍著檢測點驗建材時,蕭衍的聲音從了望塔傳來,帶著得意的笑:“龍弈!工地都停工了吧?汛期一到,渠壩塌了,村民和北境都會恨你!我的人馬上就到,這渠……”
話沒說完,龍弈突然將檢測藥劑灑在青麻石和碎石上。真石泛出淡藍,假石泛出暗紅,阿婷同時展開真路線圖,上麵“農田引水口”的標注清晰,北境首領還指著自家牧場的引水口:“我們的牧場引水口和村民農田是同一時間供水!蕭衍改了圖紙,還換了碎石,想讓我們內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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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你怎麼有真路線圖?”蕭衍的聲音變了調。
“我爹修了一輩子渠壩,真圖紙和真石材你偷不走。”阿婷舉起《渠壩修建秘錄》,陽光照在書頁上,“你換的碎石,一驗藥劑就露餡,騙不了會砌石的工匠和村民!”
就在這時,渠壩暗溝突然傳來動靜。“工匠”的女兒帶著村民衝出來,捆住了剛從暗溝鑽進來的禁衛:“蕭衍!你騙我爹傳假訊,還抓我要挾他!我們村民信護民軍,信北境人,絕不讓你毀了我們的渠!”
建材檢測點方向也傳來歡呼。歸降的秦軍押著臥底過來,臥底手裡的假驗收單早被掉包:“蕭衍的人全被抓了!我們和北境人、村民一起查了所有建材,隻有被他換的是碎石,其他的都是真青麻石——弟兄們早看出來是嫁禍!”
蕭衍轉身想逃,卻被從了望塔躍下的淩豐攔住。蘇雅跟在後麵,手裡舉著碗加固藥劑:“你挖的壩基洞,我們能用這藥劑加固。”她將藥劑遞給“工匠”,“你女兒沒受傷,村民幫我們把她從蕭衍的人手裡救出來了。”
“工匠”接過藥劑,紅著眼眶跪在檢測點旁:“多謝龍統領!多謝北境的弟兄!我再也不幫蕭衍騙人了!以後這渠壩,我們工匠拚了命也會修好,絕不讓壞人毀了我們的活路!”
暮色漫進工地時,龍弈站在渠壩旁。村民、北境人和歸降秦軍一起砌石加固,有的補壩基的洞,有的按真路線圖調整引水口;蘇雅在給受傷的工匠塗藥膏,淩豐則幫著將真路線圖貼在工地的公告板上。
阿婷靠在渠壩的青石上,手裡翻著父親的《渠壩修建秘錄》,突然抬頭衝龍弈笑:“我爹說,渠壩修的不是水路,是三方的同心路。”龍弈接過她遞來的一塊青麻石,指尖撫過石麵的紋路,泥土的腥氣裹著晚風,漫過整個工地。
“以前我總想著怎麼幫同盟護協作、拆陰謀,”龍弈的聲音輕得像風拂渠水,“現在才明白,真正的統一天下,不是靠我守住多少協作根基,是讓每個村民、每個工匠、每個士兵,都能在修渠這樣的事裡,自己找到同心的方向——水同路,心同往,才是真天下。”
風穿過工地的腳手架,帶著泥土腥氣與藥膏香。龍弈的鐵槍斜倚在渠壩旁,槍尖的寒芒不再隻有冷意,還映著村民砌石的笑臉、歸降秦軍調整路線的認真,以及阿婷遞來的一塊熱餅——餅裡夾了點工地灶房新炒的野菜,剛好襯出泥土的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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