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裹著工坊的棉絮氣息,漫到縫衣區的棉衣旁時,龍弈指尖剛捏起棉衣裡的棉絮——纖維短得紮手,一捏就結成團,與阿婷父親《冬防工坊秘錄》裡“禦寒棉衣‘用長絨棉絮,蓬鬆保暖,不易結塊’”的記載相悖。更糟的是,試穿棉衣的戍邊兵半個時辰就喊冷,解開衣襟發現棉絮已縮成硬團,工坊角落的物資分配表上,“三方均分禦寒棉衣五百件”被改寫成“護民軍分三百五十件,北境與村民各分七十五件”,改痕處還沾著未乾的棉絨。
“這棉絮和分配表都被動過手腳。”阿婷湊過來,指尖撚開結塊的棉絮,在雪光裡辨了辨,纖維裡還裹著細沙——是劣質短絨特有的雜質,“我爹說冬防棉絮需經三次篩選,絕無沙粒,這是有人故意摻了劣質絨,而且……”
話沒說完,蘇雅的藥箱“嗒”地砸在縫衣案上。她用銀簪挑過棉絮纖維,蘸了點棉絮純度檢測試劑,試劑瞬間從淺藍變成暗紅短絨雜質反應),再蘸旁邊備用的長絨棉,試劑仍保持淺藍純長絨反應):“劣質短絨根本禦不了寒,再過幾日戍邊兵就得凍出病,蕭衍再……”
“再讓扮成工坊監工的人說‘是北境縫衣工偷換棉絮,護民軍還多占物資,想讓我們冬天活不下去’。”項雲的鐵槍往棉衣上一戳,震得棉絮碎屑簌簌落,老將軍拽過個穿粗布工裝的“監工”,袖管裡還藏著塊東齊禁衛的銅符——符上的“蕭”字沾著棉絨,顯然剛碰過棉堆。
“你根本不是工坊監工。”龍弈的目光掃過監工的手,雖握著尺子,指節卻有禁衛握刀的厚繭,不是常年縫衣磨出的薄繭,“你查棉衣時,總往工坊後的器械庫瞥,是在等蕭衍的人偷防禦器械吧?”
監工臉色驟變,突然往器械庫的弓箭堆撲去,懷裡的短刀剛要砍斷弓弦蕭衍計劃毀器械,嫁禍“歸降者不滿劣質棉衣”),就被淩豐的銀槍挑飛。槍尖抵住他咽喉時,監工懷裡掉出張紙條,上麵畫著個被綁的孩童:“我兒子被蕭衍抓了!他說隻要我傳假論,就放我兒子!可他剛才還……還在歸降者縫衣工的棉筐裡塞了劣質絨,好讓大家以為歸降者也摻了壞料!”
工坊外突然傳來喧嘩。趙徹的弓弩營扶著個抱棉衣的戍邊兵衝進來,兵卒的手凍得通紅,棉衣裡的棉絮已結成硬塊:“有人喊‘穿這棉衣和沒穿一樣,是護民軍故意害我們’!我們想換棉衣,卻被說‘是北境人不讓換,想獨吞好棉衣’,喊的人穿戍邊服,卻在跑時露了禁衛甲片,還說‘同盟不管我們死活,不如投靠外敵’!”
趙勇扛著鐵槍從棉絨倉庫趕來,槍尖還沾著長絨棉:“淩豐,你帶兩百人去護住器械庫!我守縫衣區,彆讓蕭衍的人再換棉絮!”
“不用。”龍弈突然按住淩豐的槍,目光落在分配表的封底,“我爹的秘錄裡寫過,真分配表的‘衣’字旁邊有極小的‘棉絮紋’暗記,假的沒有。阿婷,你去倉庫的木櫃裡找找——我記得爹說過,木櫃裡藏著備用的真分配表和長絨棉!”
阿婷踩著棉絨跑向倉庫,很快抱著個木盒回來,盒裡的真分配表上棉絮紋在雪光下清晰可見,長絨棉鋪開後蓬鬆柔軟。蘇雅這時也驗完了劣質絨,舉著銀簪道:“劣質絨裡摻著東齊禁衛甲片的鐵屑,是他們趁夜偷偷撒的!我們帶的長絨棉夠換,現在就重新做棉衣!”
歸降的秦軍殘部首領這時帶著個兵卒衝進來,兵卒手裡攥著張密信:“營裡混了蕭衍的臥底!還勾結西狄外敵,說今夜要趁我們亂了突襲工坊!弟兄們都……都想先去守寨,不想縫棉衣了!”
“守寨和縫衣能一起辦。”龍弈指著真分配表,“項老將軍,你帶三百人去工坊外的山口設伏,截住突襲的外敵;趙徹,你帶弓弩營幫縫衣工換棉絮,每做好一件棉衣就給戍邊兵試穿;淩豐,你跟我修訂防禦方案——我爹的秘錄裡寫了,長絨棉裡加羊毛能更禦寒,我們現在就加料到棉衣裡!”
未時的日頭勉強穿透雲層,工坊裡的新棉衣已做了大半,戍邊兵穿著加了羊毛的棉衣,手很快暖了過來。那扮監工的人突然跪在縫衣案前,手裡舉著團長絨棉:“這是蕭衍給我的‘劣質絨樣本’,我偷偷換了長絨棉!北境的縫衣工認得他們的棉絮,能證明我不是故意騙大家的!”
就在這時,山口方向傳來歡呼。項雲的聲音很快從遠處傳來:“抓了十幾個外敵!還截下他們的刀械,全是蕭衍給的!”
工坊中央突然響起掌聲。縫衣工們加快了手上的活,北境的縫衣工還幫歸降者縫補凍破的舊棉衣:“有好棉絮做棉衣,還有人護著我們,蕭衍想讓我們凍著、想讓外敵來,沒門!”
蕭衍的聲音突然從工坊旁的樹林裡傳來,帶著氣急敗壞的嘶吼:“龍弈!你彆得意!外敵沒衝進來,我還有……”
話沒說完,淩豐已躍到樹林邊,銀槍抵住蕭衍的咽喉。蘇雅跟在後麵,手裡舉著件新棉衣:“你摻的劣質絨,我們早扔了。現在戍邊兵都穿暖和了,你的陰謀全破了!”
蕭衍還想掙紮,卻被趕來的三方人馬圍住。監工的兒子也被趙勇帶了過來,少年撲到監工懷裡哭:“爹,他們沒打我,是護民軍的叔叔給我穿了新棉衣!”
暮色漫進工坊時,龍弈站在縫衣案旁。北境縫衣工在教村民辨棉絮,歸降者幫著將新棉衣打包,蘇雅在給凍手的縫衣工塗藥膏;淩豐則幫著將真分配表貼在倉庫的牆上。
阿婷靠在龍弈身邊,手裡翻著父親的《冬防工坊秘錄》,突然抬頭衝他笑:“我爹說,冬防坊做的不是棉衣,是大家一起熬過寒冬的暖意。”龍弈接過她遞來的一塊熱紅薯,紅薯裡還裹著點紅糖——是從工坊灶房拿的,“以前我總想著怎麼拆陰謀、護同盟,現在才明白,真正的統一天下,不是靠我守住多少工坊,是讓每個戍邊兵、每個村民、每個部落人,都能在寒冬裡穿暖衣,在危難時有人護——衣同暖,險同護,才是真天下。”
風穿過工坊的門窗,帶著棉絮氣息與紅薯的甜香。龍弈的鐵槍斜倚在縫衣案旁,槍尖的寒芒不再隻有冷意,還映著縫衣工做活的認真、戍邊兵試衣的笑臉,以及阿婷遞來的一杯熱茶——茶裡泡著新煮的薑片,剛好襯出紅薯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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