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打在製鼙營的獸皮鼓麵上，龍弈剛將雙槌鼙鼓握在掌心，木槌輕敲的瞬間，鼓麵突然“起皺”——碎麻混著獸皮的紋路裡，在掌心軟得發塌。按阿婷父親《製鼙秘錄》，祭秋鼙需用三歲黃牛皮經“三鞣三曬”，摻碎麻必皺，絕不可用。更反常的是，鼙柄的木紋裡藏著細木刺，按部落《鼙戰典儀》，鼙鼓需“柄滑無刺，鼓震軍心”，藏刺則視為“戰魂受損”，會影響部落士氣。
“送鼙去戰祭台的鼙師，到現在還沒消息。”阿婷抱著本燙金封麵的《鼙戰典儀》跑進來，書頁上的“鼓點助威”段落被折了角——部落秋汛戰祭時，鼙鼓“一鼓作氣”為“衝鋒”，“三鼓而竭”為“撤退”，亂鼓則示警。她突然指向營門的石磨，上麵壓著張泛黃的鼓符，“這是剛送來的假鼓符，寫著‘北境毀鼙，戰魂已散’，字跡是東齊的‘橫尾上翹’，根本不是鼙師的‘橫尾平直’！”
話音未落，營外傳來踩落葉的“沙沙”聲。個穿獸皮戰服的青年扛著捆鼙繩進來，戰靴沾著製鼙營的獸皮屑，手裡攥著塊泛褐的韌皮膠：“我是戰鼓傳承者阿岩！東齊兵抓了我爹，逼我送這假鼓符，說隻要部落信‘戰魂散’，就放了爹！”他突然蹲下身，將韌皮膠按在起皺的鼓麵上，霜氣裡傳來“滋啦”聲，鼓麵竟慢慢展平，“鼙師被關在戰祭台的鼓魂閣，他偷偷給我這韌皮膠，說能修鼓，還讓我記著‘鼓麵缺韌，險在北坡’！”
蘇雅突然按住阿岩的手，銀簪挑過鼙柄的木刺，在火折子下烤了烤——木刺裡竟裹著張極小的紙條，寫著“鼓魂閣申時塌”，字跡是鼙師的筆鋒，卻在“申”字少寫了一豎：“這是鼙師的暗號！他故意漏寫筆畫，說明塌閣是假的，東齊兵想讓我們分兵去守閣，好趁機偷搶部落的兵器庫！”她再看阿岩的戰服衣角，繡著極細的鼓點紋路，“這些紋路不是亂繡的，是戰訊圖——北坡的鼓點密，說明東齊的埋伏圈在那！”
項雲的鐵槍突然往鼙堆後一戳，槍尖挑出個藏在獸皮堆裡的陶罐，裡麵裝著與鼓麵裡相同的碎麻，罐底刻著東齊的“蕭”字：“他們想讓我們用摻碎麻的鼙鼓祭祀，等鼓皺刺傷人，再用假鼓符嫁禍北境，逼部落人因戰魂恐慌自亂！”老將軍皺起眉頭，指了指阿岩的手，“你掌心有握鼓槌的老繭，卻也有繡紋路的針痕，肯定改了假鼓符的戰訊標記，東齊兵沒發現？”
阿婷突然翻到《鼙戰典儀》的最後一頁，上麵畫著鼓點對應的防禦圖：“‘一鼓作氣’對應東兵器庫，‘三鼓而竭’對應西糧倉，‘亂鼓’對應北坡埋伏圈！”她抓起麵起皺的鼙鼓，往上麵塗了點韌皮膠，霜氣裡傳來“滋啦”聲，鼓麵竟慢慢恢複平整，“韌皮膠真能修！我們得趕緊製新鼙，按真戰訊來！”
龍弈站起身，目光掃過營裡的人：“項老將軍帶百人去北坡，按阿岩的鼓點圖破東齊埋伏圈；淩豐，你跟我去鼓魂閣救鼙師，阿岩說鼙師被綁在閣的頂層；阿婷，你和蘇雅用黃牛皮製新鼙，塗韌皮膠加固，按真鼓點助威；趙勇，你帶五十人守東兵器庫，防止東齊兵偷搶；趙徹，你帶弓弩營在部落外圍巡邏，接應項老將軍！”
申時將至，北坡突然傳來鼙鼓響——“一鼓作氣”！是項老將軍的信號，說明破了東齊埋伏圈。龍弈和淩豐剛爬上鼓魂閣，就見兩個東齊兵舉著刀，正對著綁在木柱上的鼙師比劃。鼙師的衣袍上沾著獸皮屑，卻仍哼著《戰魂曲》，看到他們，眼裡的疲憊瞬間變成光亮：“多謝首領！東齊兵逼我改鼓點，我沒肯，他們就把碎麻摻進鼓裡，還說要燒了部落的戰訊譜！”龍弈解開綁在鼙師身上的繩子，發現他手裡還攥著張皺巴巴的真鼓符，邊角都被汗浸濕了。
北坡的埋伏圈旁，項老將軍的人剛衝進去，就見東齊兵舉著刀衝過來。老將軍的鐵槍一掃，挑飛領頭兵的刀，其餘人見狀，紛紛扔下武器投降——埋伏圈裡的兵器被繳獲，像給部落報捷的信號。
戰祭台上，阿婷和蘇雅帶著新製的鼙鼓趕來時，阿岩正領著部落人敲鼓——“一鼓作氣”的鼓點傳遍部落，東兵器庫的人聽到後，紛紛拿起兵器加固防禦，西糧倉的人則忙著搬運糧食。鼙師被救回來時，手裡還攥著真鼓符，上麵刻著完整的“戰魂”二字：“東齊兵想斷我們的戰魂，可隻要鼙鼓聲在，戰魂就不會散！”
暮色漫進製鼙營時，阿婷已製好三十麵真鼙鼓，每麵都用黃牛皮，塗著韌皮膠，旁放著真鼓符。蘇雅給阿岩的爹塗了藥膏，老人握著鼙師的手：“多謝你護著戰魂，沒讓東齊兵毀了我們的戰祭！”阿岩則在給年輕人講鼓點助威的技巧，鼙鼓的聲音和大家的討論聲混在一起，格外熱鬨。
龍弈坐在獸皮製的案旁，手裡拿著對鼓槌，輕輕敲擊鼙鼓。鼓聲沉穩，阿婷遞來杯韌皮茶，茶裡飄著片獸皮葉：“我爹說過，好鼙要經得住敲打，好的戰魂要經得住考驗。”龍弈接過茶，看著營裡的景象——北境兵和部落人一起收拾舊鼙鼓，鼙師在教年輕人敲《戰魂曲》，阿岩在給大家畫鼓點戰訊圖，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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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總怕戰魂會散，現在才懂，隻要大家心齊，再強的敵人也能打敗。”龍弈喝了口茶，暖意從喉嚨傳到心裡。風穿過製鼙營，帶著鼓聲和茶香，遠處傳來部落人的歌聲，越來越響。淩豐走過來，手裡拿著從東齊兵身上搜出的假鼓符：“蕭衍的人還會來嗎？”龍弈搖搖頭，將假鼓符放在案上：“他們輸了，輸在不懂戰魂的力量——戰魂在，士氣在，部落就在。”
夜色漸深，製鼙營的燈火亮了起來，像星星一樣散落在鼙鼓旁。阿婷靠在龍弈身邊，看著燈火下的人們：“以後我們還會遇到好多秋天吧？”龍弈握住她的手，溫柔道：“會的，但隻要我們和部落人一起，用鼙鼓助威，用團結守家園，終有一天，所有部落的戰魂，都會像這鼙鼓一樣堅固，再也不怕敵人。”
遠處的戰祭台旁，傳來阿岩的鼓點聲，和部落人的歌聲混在一起，飄向遠方。龍弈知道，這不是結束，是新的開始——統一天下，從來不是靠武力征服，是靠守護與信仰，靠每個部落都能守住自己的精神根基，靠所有人都能在危難裡互相扶持，一起走向更強大的明天。風又吹過，鼙鼓聲還在響，帶著秋天的堅定，帶著人心的團結，帶著屬於大天下的希望。
第二天清晨，部落人推著新鞣製的黃牛皮，往製鼙營送——他們要和北境兵一起，製更多的真鼙鼓，傳更遠的戰訊。阿岩的弟弟拿著對小鼓槌，跟在鼙師身後，學敲《戰魂曲》，稚嫩的鼓聲飄在晨霧裡，像顆希望的種子，在所有人心裡生根發芽。龍弈站在製鼙營的門口，看著這一切，突然明白：真正的天下，不是一片土地，是所有人心在一起，是每個部落都能守住自己的文化與信仰，是所有人都能在共同的守護裡，一起走向更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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