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打濕了製笳營的草原，龍弈剛將木管胡笳擱在帳篷旁的石案上，就見部落牧人阿牧牽著匹瘦馬跌撞進來，馬背上的羊皮袋裡裝著些發黃的草籽：“東齊兵把北坡牧場占了！說要‘幫’我們‘改良’牧草，還送了這袋‘高產草籽’，可撒在草原上，牛羊都不肯吃！”阿牧手裡攥著張獸皮紙，寫著“西坡新牧可放畜”，字跡是老笳師草伯特有的“獸毛筆字”，卻在“牧”字少寫了牛字旁——草伯寫字從無缺筆。
阿婷突然拿起胡笳，指尖探進笳管。往日通透的木管，今日竟摸出粒乾癟的草籽——是東齊特有的“枯草籽”，按部落《笳禮典儀》，枯草籽入笳視為“畜牧受災”。“這獸皮紙是假的。”她將草籽放在雨水中，乾癟的籽實竟慢慢膨脹，卻始終泛著褐色，“草伯說過，真草籽遇雨會顯青綠色，枯草籽隻會泛褐，而且……”她將胡笳湊到唇邊輕吹，笳音竟帶著“嗚嗚”的悶響，“東齊把真牧道改了，真牧場旁吹笳，音會雄渾得能傳六裡！”
這時，營外傳來牛羊的嘶鳴聲。部落守牧人阿守趕著幾隻山羊跑進來，羊身上還沾著些帶刺的野草：“東齊兵把西坡新牧的草都換成了帶刺的‘毒草’！還說‘毒草能驅蟲’，可我在真牧道旁撿到這節胡笳——上麵纏著獸毛，是草伯的‘記牧草’！”笳管上的獸毛纏得極有規律，展開竟像張牧道路線圖，末梢指向南坡的隱秘牧場，正是部落藏優質牧草的地方。
蘇雅蹲下身，將阿牧帶來的“高產草籽”撒在濕土裡，過了半個時辰，仍沒半點發芽的跡象：“這都是煮過的死草籽！東齊想讓我們的牛羊沒草吃，最後隻能靠他們‘借’畜！”她剛將南坡牧場的優質草籽取來，撒在土裡沒一會兒，就冒出嫩白的芽尖，阿豆領著幾個孩子舉著小木笳跑進來，小笳上纏著熟悉的紅繩：“草伯爺爺被東齊兵關在牧場旁的木屋！他偷偷塞給我們這隻‘草籽笳’，說吹‘羽宮商’三音，牛羊會往好牧場的方向走！”
孩子們立刻將小木笳舉到唇邊，阿婷按“羽宮商”彈奏，南坡方向的牛羊果然朝著草色最綠的牧場移動，雪白的羊群在草原上格外顯眼——正好指向部落最好的“肥草牧”。龍弈站起身，目光掃過眾人：“阿牧，你按東齊說的‘去西坡新牧放畜’，假裝不懂辨草，引他們放鬆警惕；項老將軍帶二十人去南坡牧場，加固牧欄防偷襲；淩豐，你跟我帶三十人持笳去木屋，按‘羽宮商’笳音傳信號，等草伯回應就動手；阿婷，你和蘇雅帶著孩子們在營裡吹笳，一是穩定人心，二是教大家辨好草。”
午時剛過，西坡新牧傳來牛羊的嘶鳴聲。阿牧趕著幾隻瘦羊往新牧走，東齊兵果然圍過來看熱鬨，領頭的笑著說：“還是你們識相，等牛羊都餓死了，你們隻能求我們借畜！”話音剛落，遠處傳來“羽宮商”的笳音，草伯在木屋裡跟著笳音哼唱，東齊兵剛要堵他的嘴，就見淩豐的人從牧場兩側衝出來，用木杆挑飛他們的刀，沒等反抗就被捆在草堆裡——刀落在草原上，沒傷著一隻牛羊。
龍弈解開草伯的綁繩時，發現他的手背上有道劃傷——是東齊兵逼他寫假獸皮紙時劃的。草伯從懷裡掏出張草籽圖：“他們把枯草籽藏在笳管裡，還想換走真牧場，讓我們斷了畜牧的根基！還好阿豆帶了草籽笳！”項老將軍的人立刻將牛羊趕到南坡肥草牧，蘇雅則帶著人教大家用雨水辨草籽，將死草籽挑出來喂野兔，營裡滿是青草的清香。
阿牧看著肥草牧裡吃草的牛羊，愧疚地說：“我不該信東齊的話，差點餓壞部落的牛羊。”草伯拍了拍他的肩：“知道錯就好，以後多認認草籽，就不會再上當了。”暮色漫進製笳營時，阿婷已用真木管製了三十支胡笳，每支都嵌著真草籽，部落人拿著胡笳，挨家挨戶檢查草籽，確保每家的牛羊都能吃到優質牧草。
龍弈坐在石案旁，看著孩子們圍著草伯學辨草籽，突然對身邊的阿婷說：“以前總覺得，守畜牧隻要護好牧場就夠了，現在才懂，真正的守護要懂分辨草籽、記準牧道，就像這胡笳，管是路，籽是記，缺了哪樣都不行。”阿婷點點頭，拿起一支新製的胡笳：“以後我們把辨草籽、記牧道的方法教給其他部落，讓大家都能守住自己的畜牧。”
夜色漸深，製笳營的燈火亮了起來，笳音混著牛羊的嘶鳴聲飄向遠方。阿豆拿著小木笳跑到龍弈身邊，指著笳裡的草籽說：“龍弈哥哥，以後我也要像草伯爺爺一樣，用胡笳和草籽保護部落的牛羊！”龍弈摸了摸他的頭：“會的，等你學會了，就教更多人辨好草，讓所有部落都不怕東齊的陰謀。”
第二天清晨，部落人扛著優質草籽、背著胡笳往鄰近部落送，遠遠就聽到笳音。草伯站在北坡牧場旁，看著重新長滿優質牧草的草原，對龍弈說：“你看這牧草，綠油油的能喂飽牛羊，隻要我們團結一心，再毒的換草計也餓不壞我們的畜牧。”龍弈望著遠處的肥草牧，突然明白：真正的天下，不是靠武力贏來的，是靠每個部落都能守住自己的畜牧根基，守住自己的草原希望，守住彼此的信任，這樣才能讓畜牧的種子，在每片草原上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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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鄰近部落的牧人也趕來學製笳、辨草籽，草伯手把手教他們製胡笳、認好草，阿婷則在一旁吹笳，笳音傳遍整個草原。龍弈站在南坡牧場旁，看著牛羊在草原上悠閒地吃草，聽著清脆的笳音，突然覺得無比安心——他知道，隻要大家一起守護，一起學習，一起傳遞好的方法，就沒有克服不了的換草陰謀，沒有實現不了的和平。
夕陽西下時，牧人們將最後一群牛羊趕到肥草牧，孩子們舉著小木笳在草原上玩耍，笳音和牛羊的嘶鳴聲混在一起，格外熱鬨。阿婷走到龍弈身邊，輕聲說：“你看，這就是我們要的天下，對不對？”龍弈點點頭，握住她的手：“是，這就是我們要的天下——每個部落都能安全地種草、放畜、養牧，每個人都能靠著畜牧過好日子，再也沒有死草籽，沒有陰謀，沒有戰爭。”
晚風拂過草原，帶著笳音的餘音，帶著青草的清香，帶著屬於大天下的希望，飄向更遠的地方。草伯的笳音還在響，草籽還在發芽，部落人的笑聲還在傳，這一切，都在告訴所有人：隻要心在一起，用智慧守護彼此，和平就會永遠留在這片土地上，哪怕是最險的換草計，也擋不住草原繁茂、人心向暖的日子。
入夜後，製笳營的胡笳突然響起“羽宮商”的節奏。部落人聽到笳音，紛紛走出帳篷，舉著火把走向草原——草伯說，今夜的月光最適合牧草生長，是上天在保佑他們的畜牧。阿豆拉著草伯的手，指著草原說：“爺爺，以後我們的胡笳和草籽，是不是能讓所有部落的草原都有吃不完的牧草呀？”草伯摸了摸阿豆的頭，笑著說：“會的，隻要大家心在一起，再遠的部落，都能聽到我們的笳音，都能種出好牧草，都能養出肥壯的牛羊。”
龍弈站在草原旁，看著眼前的景象，突然覺得無比堅定。他知道，隻要部落人團結一心，用智慧守護自己的畜牧根基，就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而這，就是他們統一天下的底氣——不是靠武力，是靠每個部落對草原的熱愛，對畜牧的堅守，對和平的向往，是靠所有人一起，把好的方法、好的草籽、好的希望，傳遞到每一片需要的土地上。
夏雨還在，笳音還在響，帶著部落人的希望，飄向了遠方的草原，飄向了更廣闊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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