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霜初降的清晨，歸心營的麥田結了層薄冰。阿禾剛和士兵們給麥苗蓋上鬆枝，就見西坡部落的農夫背著空糧袋匆匆趕來，臉色發白：“不好了！鄰近的石部落說我們的麥種帶‘枯苗疫’，不肯收我們的麥種，還把之前換的糧都運回去了！”
龍弈跟著農夫往石部落走，遠遠就看見部落口掛著“拒疫麥”的木牌，幾個石部落人舉著鋤頭攔在路前：“東齊逃兵說的！你們歸心營的麥種是用‘疫水’泡過的，種了會讓我們的地都荒了！”阿婷突然蹲下身，撥開石部落田埂上的枯草，發現下麵的麥苗也有些發黃——不是疫，是昨夜的霜比往年早了十幾天，凍傷了苗尖。
“這不是疫。”歸心營的老農夫捏起一把土，放在手心搓了搓，“是冬霜來得早，地氣還沒暖透，苗根吸不上養分才黃的！我們營裡的麥子蓋了鬆枝，就沒這麼黃！”可石部落的頭領搖著頭：“東齊逃兵還說，你們故意把帶疫的麥種給我們，好讓我們歸順！”
這時，阿豆領著幾個孩子舉著沾了蜜的麥稈跑過來：“蜜蜂說，麥種好不好，它一嘗就知道！帶疫的麥種，蜜蜂不碰！”孩子們把麥稈遞到石部落人麵前，果然有幾隻蜜蜂落在歸心營的麥種上，卻對石部落人手裡的“疫麥”其實是凍傷的麥種）避而遠之——按部落的老法子，蜜蜂是最好的“辨疫官”。
可石部落的人還是半信半疑。當天夜裡，歸心營的麥田又遭了殃——不知是誰把蓋在麥苗上的鬆枝都掀開了，大半麥苗被霜凍得蔫蔫的。阿石氣得攥緊拳頭：“肯定是東齊主戰派的殘餘乾的！他們不想我們好好過日子！”阿禾爹卻搖著頭：“說不定還有石部落的人信了謠言，想給我們點教訓——我們得讓他們親眼看到，麥種沒疫，霜也能防。”
龍弈突然想到個法子。第二天清晨，他讓歸心營的人把所有麥種都搬到曬穀場，還請了石部落和附近幾個部落的人來見證。阿婷用陶碗盛了三碗麥種：一碗是歸心營的，一碗是石部落凍傷的，一碗是東齊逃兵留下的“疫麥”其實是陳年舊種）。她把三碗麥種都泡在蜜水裡，過了半個時辰，歸心營的麥種都發了芽，石部落的麥種慢慢恢複了點綠意，東齊的舊種卻沉在碗底沒動靜。
“蜜水養芽，疫種不發。”西坡蜂農解釋道，“蜜蜂采的蜜能養苗，也能辨好壞——要是麥種帶疫，蜜水會變渾，你們看這水多清！”可石部落的頭領還是皺著眉：“就算麥種沒疫，霜這麼早來，麥子還是收不了，我們冬天吃什麼？”
阿禾突然站起來：“我爹和歸心營的士兵，以前在東齊修過‘暖苗渠’！就是在麥田旁挖條淺渠，白天灌溫水用曬熱的河水），晚上蓋鬆枝，能防霜！”阿禾爹補充道：“我們還能把麥種和油菜種混種，油菜耐寒，能給麥子擋霜，收了油菜還能當肥料！”
石部落的人半信半疑地跟著歸心營的人試了。歸心營的士兵教他們挖暖苗渠，部落農夫教他們混種油菜，孩子們則幫著蓋鬆枝、澆蜜水蜜水能讓苗長得壯）。過了三天，石部落的麥田果然有了起色，發黃的麥苗慢慢變綠，石部落的頭領終於鬆了口氣：“是我們錯信了謠言，對不起！”
可新的麻煩又來了。東齊主戰派的殘餘聽說石部落和歸心營合作，竟偷偷把石部落的水源堵了——暖苗渠需要水，沒水的話，防霜法子就沒用了。阿石發現時，石部落的人已鬨到歸心營：“是不是你們故意堵的水？想逼我們聽話！”
龍弈沒辯解，隻帶著歸心營的人和石部落的人一起找水源。阿豆突然指著天上的蜜蜂：“蜜蜂往北邊飛，那裡肯定有水！”眾人跟著蜜蜂往北邊走，果然在一片枯樹下發現了被石頭堵死的泉眼——泉眼旁還留著東齊士兵的箭羽。
“我們一起挖泉眼！”龍弈拿起鋤頭，歸心營的士兵、石部落的人，甚至還有之前懷疑歸心營的人，都跟著拿起工具。阿禾爹邊挖邊說：“水是大家的，地是大家的，好日子也是大家的——彆讓壞人把我們分開！”
泉眼挖通的那一刻，清水“嘩嘩”地流出來，澆在暖苗渠裡。石部落的頭領握著龍弈的手，眼眶紅了：“以前我們總怕被人騙，被人欺負，所以不敢信彆人。現在才知道，一起出力，比互相提防好！”
冬霜越來越重，可歸心營和石部落的麥田卻長得越來越好。阿豆領著孩子們用蜜水在麥田旁的石頭上畫了幅畫：一群人圍著麥田，旁邊有蜜蜂和泉水。阿禾笑著說：“這畫要叫‘一起過日子圖’！”
臘月裡，歸心營的麥子第一次收了冬麥。各部落的人都來幫忙，收完的麥子按人口分，連之前鬨誤會的石部落，都分到了滿滿一袋。阿禾爹站在曬穀場，對眾人說：“以前我總覺得，要靠權力才能讓人聽話，現在才懂，要靠真心——你把彆人當家人，彆人才會把你當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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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歸心營的帳篷裡掛滿了用麥稈編的燈籠，燈籠上沾著蜜，引來好多蜜蜂。阿豆領著孩子們唱著新編的歌：“蜜水甜，麥苗壯，大家一起過年忙……”龍弈看著眼前的景象，突然對身邊的阿婷說：“以前總想著統一天下，現在才知道，天下不是靠打出來的，是靠大家一起種出來的，一起過出來的。”
晚風拂過歸心營，帶著蜜香和麥香，飄向遠方。龍弈知道，未來還會有霜，還會有謠言，但隻要大家記得，一起挖過的泉眼，一起蓋過的鬆枝，一起吃過的麥餅，就沒有解不開的誤會，沒有過不了的冬天。這才是真正的天下——不是一片土地，是一群心在一起的人，用信任和汗水，把每一個冬天，都過成春天的樣子。
正月裡，鄰近的部落都來歸心營學防霜的法子，學混種的技術。阿禾和阿豆領著孩子們，用蜂蜜在各個部落的麥田旁畫“蜜蜂記號”，告訴大家：“隻要看到蜜蜂，就知道這裡的麥種是好的，這裡的人是朋友。”
龍弈站在歸心營的最高處，看著遠處一片片綠油油的麥田，看著來來往往的各部落人，突然覺得無比安心。他知道，屬於他們的天下，不是靠鋒利的刀，不是靠響亮的名號，是靠每一顆願意相信彆人的心，每一雙願意幫忙的手，每一粒在霜裡也能發芽的麥種——這才是最堅固的天下，最溫暖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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